可惜,由于少年人的阅历,由于单纯的善良者认为一切皆善良,他们此时还不明白事物不是非黑即白的道理,不懂深究变化背后的动因,只忠实于一条天真的信赖:善者恒善,恶者恒恶。
如果Sirius这时知道麻瓜政府通过《占屋者法案》向穷苦的人倾注的怜悯,不代表上位者对下位者真正的共情,他就会明白Lily提到“所有人”之后Snape短暂的沉默代表什么,就可以联想到究竟哪里将被烧掉,就能够对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有模糊的预期。
假如这个预期存在,或许……
Snape急匆匆开门的时候,Sirius只歪头瞅了他一眼,尽心尽力扮演着被收留而寄人篱下的、被独自丢在家里的神奇生物。
黑狗看到Snape皱眉凝视他良久,那双黑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他一句也读不明白。
最终,少年下定决心,他跑到桌边握起属于Eileen的断裂的魔杖,捧到黑狗鼻子底下。
“喂,闻闻?”他急急说。
“汪?”Sirius懵了,他抬头看着Snape,试图看出他此举是否出自真心。
“喂,你能记住这个味道吗?”Snape抿着唇,他本不想这么快就让黑狗帮忙,他清楚地知道他们还没有熟悉到他可以随意指使对方做事的地步,何况黑狗不是普通的黑狗,是神奇生物,与神奇生物交流,尊重是前提,想抚摸鹰头马身有翼兽还得先鞠躬呢。
但是……他没时间了,投票结果已经出来,听Lily的意思,这件事已经持续不短的时间,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Eileen——在她被麻瓜们烧成一把飞灰之前。
“……”Sirius瞪着Snape,他这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愤怒的火苗从心底窜起,他胡乱拍着尾巴,试图按灭它。清醒一点,Sirius Black,你现在是阿尼玛格斯形态,看起来确实是条不错的狗,鼻涕Jing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讨厌,你该见怪不怪,留待之后算帐。
“喂——”见黑狗没反应,Snape唤他。少年轻咬下唇,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称呼不妥,放软语调,商量似地问,“我、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汪。”Sirius掀起眼皮看他,他倒是不稀罕鼻涕Jing给取名字,不过,一直被“喂”来“喂”去,也不舒服。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向伟大的Gryffindor保证——这好奇像墙角的蛛丝一样不显眼且轻飘飘,鼻涕Jing究竟打算把他叫什么?看在对方软下来的语气带着一丝讨好的份儿上,他乐意大发慈悲听听看。
“Black?”Snape试探着叫他。他敢用他这辈子能得到的所有蛇怪毒ye发誓,倘若他这时有半点儿故意影射格兰芬多那位Sirius Black的心思,就让他永远失去那些珍贵的材料——但只能说不是有意——他也没那个Jing力,可究竟有没有无意间带出点儿根深蒂固的敌视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有伟大的Salazar知道。
“……”黑狗盯着Snape看了两秒。整整两秒,这时间在Sirius的世界里不断拉长,拉长到他足可控制自己别在盛怒之下干出更过分的事。
两秒之后,黑狗叼住Eileen的魔杖狠狠朝墙壁甩去,已经断裂的可怜玩意儿撞击在砖块上,弹射到相反方向。
其中半根飞过Snape眼前,穿过耀日斜照的光线,滚进漆黑的床底。
“你!”少年猛地站起身,抖着嘴唇说不出话,脸上血色尽褪。
“汪!”Sirius Black在你看来是很像一条狗,哈?就算你生活在这受诅咒的地方,就算你的经历能激起我一星半点儿的同情,就算我出于自愿给你提供了一些帮助——都是些不求感激的馈赠,也不代表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条狗,随意践踏的我的尊严!黑狗压低身子,前爪狠狠抓着地面,呲牙瞪着他。
“是你来找我——你怎么敢!”Snape向床铺后退两步,似乎想不着痕迹地拿到魔杖,故技重施威吓对方——如果是平时,他会权衡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也许到这一步就已经放弃,可是现在不行。即将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化为飞灰的Eileen,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顶,他需要这份外力,单靠他自己不行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嗷呜!”黑狗纵身扑过来,爪子按在少年肩头,把他扑倒在床上。Snape的头磕在床板上发出一声清晰的“砰”,这声音勉强唤回Sirius的理智,他贴近对方,用自己的鼻子抵着对方的鼻子,呲牙瞪视他。
“汪!”道歉,你最好现在就道歉,鼻涕Jing!
“Black!”Snape只觉得一把火在他的心头窜起,他也生气了,为黑狗莫名其妙的袭击。少年动动嘴唇,倔强地叫出他刚取的名字——这次是故意的,虽然不知原委,但他知道此举能激怒对方,他将其解释为神奇生物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此刻挑衅不是明智之举,他知道,但他还是瞪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