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在那之后被从背后悄悄走过来的德拉科拽出卧室,但他们也并没有下楼去厨房,而是肩并肩坐在最上面那节台阶上,德拉科把脑袋靠在罗恩的肩膀上,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你想知道达芙妮和我们是怎么回事吗?”
“要是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这家里没什么事是你不能知道的。”德拉科沉思片刻,仿佛在顺着记忆回溯到二十年前,“我猜你当时肯定听说过为什么达芙妮会和阿斯托里亚断绝关系?”
罗恩有些羞愧地点点头,魔法部实在有太多爱传八卦的雇员,好在德拉科并不在意:“其实并没有那回事,我和达芙妮虽然是同年级,但她和潘西闹了整整七年的矛盾,所以对我一直也很冷淡,再加上格林格拉斯家身为神圣二十八家族却不愿……总之达芙妮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自然不像传言里说的那样。”
“哪怕当时我还不了解你,我也从来没相信过。你和达芙妮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所以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学校里没出过事,后来她对我的敌意却那么大,大到从最开始就反对阿斯托里亚和我的婚事,并且后来在斯科皮出生后干脆和她断了联系。但刚才我跑去找她,并且在她对我举起魔杖准备下咒时告诉她阿斯托里亚现在的身体情况,我看到她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德拉科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一直痛恨我抢走了她的妹妹,更让她在这么年轻就……我和斯科皮提早夺走了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罗恩想说些什么安慰德拉科,告诉他达芙妮这样做太偏激了,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可话到嘴边他却觉得无比苍白,并且德拉科也不会想听。事到如今二十年前的是是非非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无论达芙妮当初抱着怎样的想法和唯一的妹妹断绝了联系,现在她又重新回到了阿斯托里亚的生命里,而且一切还不算太迟,姐妹二人没有永远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想到这里,他又回忆起之前自己曾对阿斯托里亚说过的话,说他怎样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弗雷德好好告别,而不是让一切都在那个瞬间被彻底撕碎——弗雷德带给罗恩的伤痛永远也不会散去,可经历了这段对阿斯托里亚的照顾以及亲眼目睹她和所有亲人爱人的告别,罗恩觉得自己心底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口似乎没有曾经那样疼了,仿佛有人在上面温柔地涂抹了一层清凉的药膏,告诉他死亡也可以有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形式:
即便依旧满是眼泪与悲痛,却同样可以做到温馨,宁静,与过去种种遗憾和解,带着身边人无限的爱,并且最重要的是,为自己做每个决定,体面而有尊严地死去。
“德拉科……韦斯莱。”轻声呼唤打破楼梯间的沉默,德拉科慢慢坐直身体扭过头,而罗恩则从台阶上站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好在对方并没期望罗恩的问候,而是用形状和阿斯托里亚非常相似、目光却冰冷审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抿出不赞同:
“我本以为之前在魔法部听到的……”她越过罗恩瞥了依旧坐在台阶上的德拉科一眼,或许是考虑到此刻不适合谈这些,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总之,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罗恩是我专门请来帮忙照顾阿斯托里亚的。”罗恩不知道德拉科是否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从台阶上猛地站起身,满脸戒备看向达芙妮,“而且他也是阿斯托里亚的好朋友。”
“斯科皮都讲给我听了。”达芙妮涂着口红的鲜艳嘴唇抽搐了一下,似乎对和外甥突然相处很不自在,然后她摇了摇头,“所以我不会再说什么。现在阿斯托里亚是最重要的。”
“看来我们还是能达成共识。”德拉科的语调依旧有些冰冷,显然对达芙妮这么多年对阿斯托里亚不闻不问依旧很有怨气。罗恩被夹在他们中间,只觉得无比尴尬,正想告罪一声溜上去照顾阿斯托里亚,却听到达芙妮清了清嗓子,低声开口:
“里亚她……还有多久?”
“也就这几天。”德拉科语气里的冰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伤感,“你也看到她现在的状况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达芙妮点了点头,神情同样夹杂无法遮掩的悲痛。“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向上司请假,这几天都会待在这里,直到……”
于是留在德拉科家陪伴阿斯托里亚走完最后一程的人又多了一位,而达芙妮在亲眼目睹了罗恩还有德拉科怎样照料阿斯托里亚之后对他们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她会在罗丝还有雨果过来探望的时候一起坐在旁边静静聆听,时而用手轻轻拂过妹妹额前的头发,并且会在德拉科抱阿斯托里亚下楼时一起陪同;而在晚间,她也加入了为阿斯托里亚沐浴的行列,和妹夫还有外甥一同认真清洗妹妹的身体,为她按摩因卧床而肿大的四肢。
但只有在她以为没人看得到的时候,达芙妮才会显露出无法克制的恐惧与悲伤,有时候她会坐在阿斯托里亚的床头,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妹妹,脸上透出仿佛在注视另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