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这个故事的后续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德拉科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罗恩,灰眼睛在昏黄的台灯映照下流转出类似琥珀的光,“我本以为后面会是很刺激的故事,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是个黑巫师之类的,然后阿拉斯泰尔因为他的不谨慎与贪婪而丧命。难怪我父亲会觉得这个故事没什么用。”
“这真的只是首摇篮曲。”罗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要真按照你的设想发展下去,小孩子岂不是越听越兴奋,最后根本睡不着。”
“或许。”德拉科的目光向下落到此刻阿斯托里亚安和的睡颜,“所以我很感谢这首歌能让阿斯托里亚睡得这么安稳。”
“要是也能让你睡得安稳点就好了。”罗恩忍不住叹了口气,“说真的,德拉科,咱俩不能一起熬夜,不然明天真的撑不住,也照顾不好她。”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睡一会。你今天忙了整整一天,肯定累坏了,再说我也睡不着,不如现在就换班。”
罗恩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德拉科脸上无比坚决的神情,实在不愿违逆对方一片好意。“好吧,”他又长叹一口气,从床边站起身,“不过你别忘了,换班意味着明天的早饭归我做。”
“我还以为你接下来几天都不想再踏进厨房了?”德拉科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些打趣的神情,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于是罗恩想也没想,俯下身在对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等他再次直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但德拉科在灯下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只有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些许惊讶,仿佛他从未设想过罗恩会主动这样做。
“我——”罗恩试图解释几句,想说自己被刚才那首儿歌影响了,因为他总会给罗丝还有雨果唱完后再给他们一个晚安吻。但在心底深处,罗恩却知道刚才那个吻不只是晚安吻这般简单,而包含了……包含了太多不知从何时开始孕育滋生,时至今日复杂到根本无法用几个字描述概括的感情。
德拉科却只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我明白,罗恩,我都明白。”
“好。”罗恩也不再纠结着寻找合适的字眼,因为对于曾经感情容量只有一茶匙的他而言,真正分辨清楚那些感情或许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所幸他还有时间,多到可以用来肆意挥霍的时间,而阿斯托里亚所剩的时间却仿佛正从指缝中渐渐漏出的沙,必须要抛掉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拼尽全力才能握住最后几粒。因此他现在和德拉科——无论他们二人究竟发展成了怎样的关系,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对他们来说最重要也唯一需要关注的只有阿斯托里亚。
“去睡吧,罗恩。”德拉科冲他点点头,“虽然没人给你唱摇篮曲,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安稳睡足一晚——别担心,要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我肯定会叫你起来。”
尽管还是很担心阿斯托里亚的状况,但罗恩决定不浪费德拉科的牺牲,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立刻躺下来,甚至在脑内思绪过于杂乱时用上了学生时代临考前的入睡技巧:从头把妖Jing叛乱的时间线背一遍。这次他只背到妖Jing占领了某个他忘了名字的酒吧当据点后就失去了意识,Jing疲力尽的同时却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置身于马尔福庄园金碧辉煌的大厅,地板中央放着一架婴儿摇床,旁边有位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正在低声唱一首歌。他走过去之后才发现唱歌的人竟然是德拉科,而躺在婴儿床里的却是个罗恩从没见过的孩子,长了头浓密卷曲的橘红色头发,正含着拇指甜甜安睡。他想问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德拉科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顾自继续唱下去,而罗恩把手插进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枚金灿灿的加隆,于是他把这枚金币塞进了婴儿的枕头下面。就在这时,德拉科的歌声停止了,婴儿也突然醒了过来,咯咯笑着冲罗恩睁开一双形状熟悉的灰色眼睛。
***
德拉科如约在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时叫醒了罗恩。他睁眼时那个怪异的梦境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因此在对上德拉科那双布满血丝的灰色眼睛后不自觉愣了许久,直至德拉科皱起眉头,又用手背遮住努力忍下哈欠的嘴,罗恩这才从床上慢慢坐起身,用手揉了一把脸。
“阿斯托里亚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
“稍微退了点烧,”德拉科的声音也很哑,每个音节间模糊得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一样,光听就能判断出他究竟有多Jing疲力竭,“两个多小时前醒了一次,意识不太清楚,只说她口渴。我给她喂了点水,但她也没喝多少,润了一下喉咙就又睡下了。”
“我知道了。”罗恩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因为没睡够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但还是赶紧把床给德拉科让了出来。对方大概累惨了,完全不在乎被罗恩睡得皱巴巴的枕头,身体一歪就倒了上去,腿还在床沿下面耷拉着,眼睛却已经闭上了。罗恩对他的疲态无奈又心疼,亲自伸手帮他把腿抬到床上,又把轻薄的毯子从身下扯出来盖好,这才蹑手蹑脚往房间外面走,把门从外面轻轻关上。
虽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夏天太阳本来就升得比较早,现在还不到早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