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说不是,你应该听听那些女生是怎么说你的。”
“那些女生就知道胡编乱造,你就不能听点好的——”
“不能,嗯——”
虽然之前就有所察觉,但当哈利完全领略德拉科的任性和胡搅蛮缠时,他还是觉得吃不消。这次他不过是给金妮带了一件她忘在魁地奇球场上的外套就被冷战了,他整整三天没有和他说话,假装没有他这个人存在,可上了赛场却紧盯着他不放,两个人的扫帚危险地贴在一起,在这种高速飞行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撞上。
“让开,德拉科!”他在风中大吼道,喉咙嘶哑,“别跟着我,你是不是想死!”
“斯莱特林球队的找球手已经跟了哈利·波特二十分钟,之前从来没有哪个队员能做到这一点……”
德拉科没有说话,脸绷得很紧。哈利不知道他是多有自信才会认为自己不会受伤,或者说他是疯了,就算受伤也不在意。
可他会在意,该死,这个疯子。
哈利眯着眼观察着整个赛场,金妮将鬼飞球传进了格兰芬多的球环,全场欢呼……旁边的人猛地撞了他一下,哈利措手不及,被直接撞下了扫把,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观众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咆哮着、怒骂着,甚至有人朝德拉科扔西瓜皮。他一概不理,骑着扫帚径直飞出球场,在海格的小屋旁徐徐降落。他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一下子倒下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天晚上他发了高烧,盖着厚被子躺在寝室里,不停地说着胡话。他喃喃着哈利的名字,又止不住地落泪,只有泪水滚烫,其他都是冷的,冷得他浑身打颤。
他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肿得不像话,只好一整天低着头。偶尔抬起头去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可看见的只有旁人憎恶的眼神。
哦,他犯规撞伤了他们的大英雄,当然应该被讨厌……可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讨厌他被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曾经他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肆意霸占他的一切——可现在,喜欢他的人忽然多了无数倍,他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女生在议论他,希望做他的女朋友。那些女生肯定比他温柔得多,他难缠又不讲理,他凭什么喜欢他?
他讨厌那些女生,但更讨厌自己。他只会伤害他,给他找麻烦——可他忍不住,他霸道地想拥有他的全部视线,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分享给别人,但这样早晚会把他们都逼疯。
短短的几个月内哈利已经进了两次校医院,每次都和他有关。德拉科这次没有去医院看望哈利,他不想撞见暴怒的罗恩和赫敏,他们本来就不喜欢他。
他漫无边际地在城堡中走着,傍晚暖橙色的风披挂在身上,点缀着莹莹星光。他轻轻抬起手,让风从指间吹过,如同吹过一片寂静的树林。他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两根魔杖,一根山楂木魔杖,一根接骨木魔杖,如同两把利刃。
他轻轻挥了挥山楂木魔杖,在眼前挥动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大泡泡,映着他苍白的脸。他凑上去碰了一下,破碎了。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多晚了。当看见校长室门口的石头怪兽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堡八层。该怎么办呢?他轻轻抚摸着石头怪兽硬邦邦的头,他不觉得快乐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再正常地爱一个人。
他的心是不完整的,扭曲的,因为柔软而容易留下伤痕。可他一直以为他还是正常的,也许他只是故意忽略了。
他有时候会梦见自己没有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他在梦里玩一个游戏,游戏的开头永远是那个Yin沉的复活节下午,他坐在铁栅栏般的长椅上望着那个人的眼,眼中倒影着末日。然后周围的人动起来,游戏开始了。他有时候在地牢里被罗恩掐死,有时候在幻影移形的前一刻被赶到的食死徒击毙,有时候高空坠地,有时候溺死于黑暗的湖,最惨的一次他倒在了马尔福庄园血淋淋的地毯上,钻心咒折磨得他神魂欲裂,他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嗓子叫出了血,可周围的人都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泥陷到布满利刃的荒原里去,他的父母都消失不见,贝拉特里克斯给他盖上一块白布……无数次死亡的噩梦中他只有一次成功,顺利和他走出困境。于是游戏戛然而止,眼前的界面显示空白,它说你赢了,你获得了幸福。你该醒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从梦中惊醒,痛哭流涕。
他赢了,赢了战争,赢了性命,可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没有赢,他只是活下去了。
面前的石头怪兽向两侧移去,轰隆隆挪开。麦格教授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抱着一叠羊皮纸。她扬起眉毛,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德拉科?”
“没什么,教授。”他揉了揉鼻子,“我能进去和斯内普教授说几句话吗?”
麦格教授的眉毛扬得更高了,德拉科以为她会拒绝,但她说道:“噢,可以,当然可以。”
他推开校长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但很快就亮起了光,从两侧的架子上浮起一点一点微蓝的细小火焰。那样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