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朗清没想到兜兜转转,陛下会先和他提到这事,?他还以为会先谈论华峥,但闻栗的事也有些蹊跷。
当下这位年老的智者敞言:“公主殿下寻到了证据,照着律法,?闻栗他是帝国皇室子弟,殿下都是依法行事罢了。”
所以并没有他在其中插手的意思。
楚御衡沉默了几息,一双鹰眼弯如钩:“绡宓她哪有证据?”
“殿下从闻栗府上搜到了文书,还亲自让人验了闻栗的身子,在其尾椎处的确有一面刻纹,同他那皇室的刻纹别无二致。”
“刻纹?”楚御衡当真不知道闻栗尾椎那处还有这样的纹路。
他同闻栗亲历过几回,行那事时也总是用正面,他之前有私心要护着闻栗,而闻栗也说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敌国之子,所以楚御衡也就放心随他在灏京里四处游走了。
但不想他那亲妹妹居然让人查了闻栗地府邸,甚至查验了闻栗的身子。
想起晚间从容暮府邸出来时容暮对他的质问,楚御衡眸光一暗,瞬间好似搅动起了黝黑砚台的墨汁。
但闻栗的事和华峥的比,其实并无那般重要。
闻栗如何处置,更关乎他寻恩人的私行。
华峥回京,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明黄色的烛光落进他漆黑的眉眼,楚御衡看着前头的耄耋老人,威压中夹杂着少见的恭敬:“那华峥的事呢?老师可曾插手过?”
“华峥……”赵朗清收束了视线,“陛下还不放过华家?”
“不放过,而且为何要放过?”
华峥要回京之事不算棘手,只是对楚御衡而言有些太过突然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楚御衡会因此乱了手脚,他也不会对华峥失了几分忌惮之心。
楚御衡捻着手中的竹纸,鼻尖压出一抹嗤笑:“再者,灏京并不缺华家这种武将,朝堂以后还会开武考,想我朝怎会缺了能带兵行军的武者。”
“武考?”
“嗯,同文考一般,三年一轮。”
赵朗清看楚御衡不似说笑的样子,目中深意更重:“陛下是何时起了的念头?”
“早就有了。”早在他将华峥驱逐去北疆,他就隐约有了这样的想法,“怎的?老师觉得不可?”
赵朗清愣怔了一瞬,随即便道:“怎会,陛下此举实乃万名之福。”
而赵朗清从华氏一族的角度来看,所得体悟又有所不同了:“但陛下心里也清楚,先帝在时不喜华家是因私人恩怨在其中,实则华峥一生并不能揪出大的过错来,不论为国,还是为民,华氏先祖自祖上同先祖开疆扩土,到如今华峥大胜过来,华氏一族在民众中都有着不同寻常的位置。陛下就算要处置华峥,不必赶着华峥这次凯旋的机会,陛下至少也要先封赏一番这位回京的功臣。”
当下赵朗清可谓是同楚御衡说了掏心窝子话。
这些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同楚御衡说明。
天子年纪不小了,处事也有分寸,之前能将华峥送去远疆而不直接去了华家的性命,赵朗清还思索着陛下心绪已经成熟了许多。
但不料想现在陛下依旧想处置了华峥。
今时不同往日,华峥是功勋累累的大将,更是朝中第一悍将,现在动手显然不合时宜。
赵朗清这一长篇话语出口,帝王并未给出回复。
楚御衡反而险些撅断了狼毫笔:“老师,你知晓朕何故这般怨恨华峥,朕的母后当初如何没了的,老师你也清楚,即便这样,老师你还要这么劝说朕松手?”
“老臣怎能不清楚?”赵朗清纳了一口气,眼里也满是伤痛,“但先后是重疾而亡,没有证据证明是华峥动得手。”
“但他起码曾经有过念头要取了朕母后的性命,父皇都已经查清了当初刺杀母后的此刻就是华峥派出的人。”
“可先帝也并未处置华峥。”清醒着的赵朗清一字一句地往楚御衡心口戳,“若有证据,先帝定会当即就处理了华峥。”
“父王也一直恨着华家!”
楚御衡“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笔搁在桌上,污墨瞬间染了奏折的纸业,甚至还飞溅到楚御衡的腕骨处。
其实他知道的远比赵朗清多些,当初的皇室丑闻被他父皇压得死死的,所以就连赵朗清或许都不知当初的华峥是如何闯进了他母后的殿中,之后又做出了何等恶事。
这是他父皇的难言之隐,也是给整个皇室蒙羞的丑事。
他父皇可以顾忌着华家不处理华峥,但他不行。
楚御衡还牢牢记得父皇驾崩前父皇是如何流着泪同他讲述了皇室的隐秘,最后,他父皇面上还带着对华峥的恨意,吊着最后一口气让他日后千万不可让华家在朝中得势——不管是华峥,还是华淮音,通通要牢牢控在手中。
所以赵朗清认为他父皇认为华峥是清白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若再多给他父皇一些时日,他父皇必然会了结了华峥。
这些都是楚御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