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眯起她那不算大的眼睛,打量着面前戴着丝绸礼帽的俊美男人,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科尔.理查森,”班不慌不忙答道,竖起拇指朝哈德森的方向比了比,“我们是……老熟人,几年未见,没想到他也来了波士顿。”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打招呼,却要偷偷摸摸跟着他?”海蒂仍旧戒心十足盯着他,接着朝四周望了几眼,担心周围或许会有此人的同伙。
“他的这副形容可不像是期待和老朋友重逢的模样,不是吗,”班说,“想必你也这么觉得,否则也不会和我一样跟在他身后了。”
听到他的回答,海蒂鼻子里呼出一个嘲讽的气音,自己和他可不是一伙的,她想,拔腿就朝哈德森跑去。
她那双麻秆似的小细腿跑起来像阵风,没一会儿就跑到哈德森身旁,扯了扯哈德森的衣角,在哈德森吃惊的目光中指向他们身后的班,把刚刚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哈德森。
哈德森沿着她指明的方向看去,只见离他有一段距离班毫无被人发现的慌张,双手插兜,悠闲地昂着头回望过来。
哈德森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会在这种时候见面,太不是时候了。
难道他们真要像对老朋友似的打个招呼?他恨不得直接用麻袋里的棍子先把班打一顿再去处理汉特的问题,但如果真这么干了,他就有大麻烦了。
“听着,现在回家,不要理会他,我很快就回来。”哈德森对海蒂说。
海蒂扯出一个笑,双手成拳,假作轻快说道:“你想去找汉特的麻烦,是吗?带上我,我怎么能错过他倒霉的时候。”
这里的孩子不得不学会坚强,如果不能尽快恢复常态,结局总是要么他们抛弃生活,要么生活抛弃他们。
他们说话间,班已经走了过来,一点不客气地把手搭上哈德森的肩膀:“你们要干什么?我也想加入。”
哈德森没忍住,扫开他的手臂,接着一拳就朝着班脸上打去。
班似早有提防,躲开了这一击,同时一脚踹到哈德森小腿:“真是热情的欢迎啊,史密斯先生。”
哈德森被他踢得跪在地上,海蒂见状捡起哈德森掉在地上的棍子,冲上前往班的身上乱打,边打边叫道:“狗娘养的小白脸!滚开!”
棍子包着麻袋,加上海蒂也没什么力气,打在身上并不太疼,不过班预感海蒂下一击就是朝着他的下体来了,连忙闪到一边,举起双手:“嘿,是他先动手,我没打算揍他。”
哈德森站起身,从海蒂手中接过那根棍子,呸出一口唾沫:“你还想做些什么?那个施耐德和你是一伙的吧?
“听着,你要报复我也等我把手头的事干完再说。”
海蒂被他们俩弄得好奇极了,那个叫科尔.理查森的家伙看上去像个正经人(这孩子没见过几个体面人,有点以貌取人的毛病),而且态度也不像带着恶意的样子,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对话上,想知道他们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正好没事干,或许你们会需要帮手。”班耸耸肩,现在的他身上没有半点过去那个贵妇的影子。
“只要你别来碍事,我管不着你干什么。”说完,哈德森不理会班,拉上海蒂往小巷深处走。
班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海蒂不时往后偷瞄他,他也回以微笑。
穿过詹姆士街和腓特烈街,拐进狎亵巷,贫民区永远无法散去的臭味之中突然多了浓烈呛人的香水味。
海蒂皱起眉头,哪怕她是从小在贫民区生活的女孩,也不是非常熟悉这条街道,当然,她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是下午,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大部分ji女都在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无论妆容还是服饰都透着一股俗气的艳丽,她们大多数都相貌平平,但那种风尘气能叫每个嫖客辨认出她们的身份。
三人打量狎亵巷的同时,那些ji女也在观察他们。
“看这家伙的打扮,不是骗子就是小白脸。”
“呵呵,骗子和小白脸有区别吗。”
“你见过他吗?我不记得皮条客里有这家伙,新来的?”
“没有,可能是那孩子的爸爸,我猜他准是个烂赌鬼。”
“她保不准要吃大苦头哩,这么小,男人那话儿能把她下面撑裂了。”
“有些该死的没种男人就喜欢找这样的小女孩。”
“我刚来的时候跟她差不多大,碰上个半天硬不起来的老头,那个贱人,自己硬不起来就打我出气,我天天咒他早点死。”
……
……
她们的讨论一点不避人,叫三人听得清清楚楚,班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那是他儿时最常见的生活图景之一。
海蒂不知道这里是这个样子,妈妈从不允许她往这里走,听着她们对话,海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简直想对她们说“我可不会成为你们这群下贱女人”。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