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晴朗的日子,维尔莱特花园迎来了两位女士。
其中一位是哈德森熟悉的,泰勒夫人。
她用与笨重的身体不符的灵巧优雅动作下了马车,一个似乎带着西班牙血统,橄榄色皮肤,一头黑森卷发的俊美男仆扶着她,男仆的手趁着搀扶的便利,与泰勒夫人的手相互抚摸。
他们对于在众人眼前展示亲密这件事并不克制,维尔莱特花园的仆人们似乎也习以为常。
后到的一辆马车颜色明亮艳丽,其上绘制着繁复却不俗气的花纹,内饰也是极尽奢侈之能事,仅从外部窥见到的一角,便可知这辆车的主人该是一位多么尊贵的人。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五英尺左右高的女士,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无甚出彩的地方,但细细品味,自有一种从容坚毅的气度,这种特质在一个女人身上出现是十分罕见的。
或许一个主人的性格也决定了其仆从的特点,这位女士身边站着的是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仆,似乎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女主人身上,若忠仆需要一个范本,她理应当选。
维尔莱特花园的管家把她们请进喝下午茶的小花厅,班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
班没有对她们的到来客套一番,她们也不拘谨地坐到了小桌旁,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之熟稔。
泰勒夫人见到站在一旁的哈德森,眼中带上玩味,在班和哈德森身上打了个转,眯着眼睛微笑。
她身后的俊美男仆发现她的眼神在哈德森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立马用不善的眼神看向哈德森。哈德森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那种浪荡又虚伪的深情,刚硬的气质和强壮的身体……泰勒夫人爱死这个了。
哈德森发现了对面那个漂亮小子的敌意,不屑地勾起一边嘴角。
泰勒夫人也注意到了两个男仆之间的暗chao汹涌,这有什么不好吗?好极了,她想,笑得愈发惬意。
坐在靠窗一侧的,那位气质出众的女士来自lun敦,是奥尔森公爵的二女儿。
她出身名门,家庭富有却至今未婚,许多优秀的男性尝试去打动她的心,她的父母也为她的婚事想尽办法,但她却一直蹉跎至今。
以她的身份和嫁妆,足以匹配大部分门当户对的先生。和许多不愿下嫁,但实在没有合适的同阶层男人可以嫁,无奈成为老姑娘的女人不一样,在婚姻的市场上,她是有选择权的那个。
她的条件太好了,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有男士愿意为相貌平平的她献上鲜花和礼物,可她不为所动。
奥尔森夫人*为久居乡村的维尔德夫人和泰勒夫人带来了lun敦的最新消息,她们聊的内容并不仅仅局限于舞会和家庭,还涉及到商业、政治……甚至是军事。
泰勒夫人关注的重点是市场,交易,或者说,她关心有关钱的一切,她能有现在的悠闲日子,离不开那些东西。
她的部分资产委托给了维尔德夫人,她对这个看不透的女人十分信任,因为她实实在在拿到了不少回报。
至于其他的内容,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在另两位女士谈到她熟悉的地方时插上两句,说说她那些熟人的八卦。
奥尔森夫人并非那种喜欢离群索居的人,也不是什么性格孤僻的怪人,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加体面,叫人喜欢,除了不结婚,她没有哪里不好。
她常常举办沙龙、参加各种舞会、女人间的下午茶、贵族们共同的出游等等,奥尔森夫人沉稳可靠的形象让许多女士愿意与她吐露心声。
她收集并分析自己能接触到的每一样信息,她的智慧不比男人逊色,她在父兄的言谈和家族参政的氛围熏陶下,在权利的流转、政局的变化、国与国之间关系之类的事情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
奥尔森夫人介绍着一个个她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谈起他们的背景、作为、分析他们的性格和政见,然后和班一起讨论他们中的哪位值得她们投资。
在奥尔森夫人和维尔德夫人谈论国内政策对海外殖民地的影响时,泰勒夫人就和她的小男仆调调情,时不时对哈德森抛去一个媚眼。
哈德森并不能完全听懂她们说的内容,事实上,她们谈论这些东西,在许多男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也不能接受的。
在男人眼中,女人就该是家中的天使,她们的所有美德都体现在对家庭的奉献中。那些外面的事情就该让男人接手。他们认为女人天生智力低下,情感丰沛,敏感且容易歇斯底里,如何能处理好外界那些复杂困难的事物?
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女王也对女性格外苛刻,她希望女性纯洁并且忠贞,认为男人女人应该按照上帝赋予他们的职司生活,她曾规定不允许离婚的女人进入宫廷,也不允许出现在她面前;在之后女性争取选举权时,也表现出了极为明显的反对。
一壶茶喝得差不多,女士们的严肃话题也接近尾声,奥尔森夫人对泰勒夫人说道:“你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吧,多莉。”
“又是哪个在你面前多嘴了?”泰勒夫人小小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