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异常漫长。
沈知砚呢喃的呓语持续了很长时间,柏青岑睁着眼看着他,直到屋内重新陷入沉寂。
再次闭上眼后柏青岑睡得很浅,胡思乱想到早上六点半,刺耳又急促的闹铃把两个人吵起来。初晨的太阳洒下清透的白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柏青岑睁眼,看到沈知砚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磨蹭脑袋,眼里的Yin霾一扫而空。
柏青岑伸手把手机摸过来,关掉闹铃:“糯糯,起床了。”
“嗯……”沈知砚紧闭着眼皱眉毛,醒得很艰难,胳膊举过头顶想要伸个懒腰,这一瞬间他猛然清醒不少,“嘶……”
他眯着眼看天花板,脑子空白了。
此刻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脑袋又胀又晕,眼前眩着模糊的白光,浑身酸疼的同时胃口也在泛酸。最难捱的感觉在他醒来后全都涌了起来,沈知砚痛苦得一下都不敢动,泄了力气瘫在床上,“什么情况……”
柏青岑胳膊肘撑着床侧躺在他身旁,眉毛微拧:“醉得这么严重,现在还在难受吗?”
“嗯,”沈知砚应完一声后意识才渐渐回笼,眼睛瞪大一点,“我怎么在你家?”
柏青岑愣了,呆滞地看着他。
“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你——”沈知砚话音一顿,“我们做了?!”
柏青岑没料到沈知砚醒来是这个反应,张了张嘴。
沈知砚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还在分手状态?”
“昨晚……”柏青岑第一次觉得这么局促,预料之外的情况打得他猝不及防,“昨晚你喝醉了,然后……”
“我喝醉了,”沈知砚脸色苍白地从床上坐起来,甩开柏青岑扶过来的手,胃里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加剧了往他晕乎乎的脑袋冲的火气,伸手拽起旁边的校服,“我喝醉了你就跟我做爱?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做的,我最怕做这个,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这么在我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把我睡了?”
柏青岑神情木讷地跟着坐起来,看着急匆匆穿校服的沈知砚。
他没想到糯糯喝断片了,把昨晚的事都忘了。
“昨晚其实……”
他开口后,沈知砚向他看了过来。寂静中他尴尬地说下去,“其实这次做得挺和谐的,你也有……”
柏青岑把嘴闭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越抹越黑。他们已经分手了,不管怎么样他趁沈知砚醉酒时候和他上床就是不对的。
他本来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昨晚表现不错,糯糯应该认可和他上床了……现在他才惊觉,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开学以来两个人一直努力维持的熟悉又陌生的微妙平衡被这次做爱彻底打破了。
糯糯原本还会和他当很亲密的同学,和他一起吃饭一起遛弯,还一起建立了“反暴小队”……现在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糯糯,我……”
“别说了。”
沈知砚瞥了他一眼,整理着凌乱的校服转身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大门,手握住门把手。
他回头看向怔然坐着的柏青岑。满屋都是昨晚柏青岑留下的强大的信息素味,在这压迫感极强的气息下,床上的Alpha受伤的表情显得极为反差。
沈知砚说:“回去我会找夏老师换座。”
他扭头的一瞬间看到柏青岑惊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的扭曲表情。
沈知砚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门随之关上,留下一片死寂。
钟表的秒针依旧不厌其烦地转着圈。
极致的安静下秒针每挪动的一格都携着“嗒”的一声,这个平时被淹没在嘈杂市井音的微弱声音在此刻显得极为刺耳,它被放大了无数倍传进柏青岑的耳朵里,每一声都像是在倒计时,让他焦虑、暴躁。
他想起上一次听见这么清晰的指针旋转声是在昨天夜里,沈知砚睡着时呢喃了一个人名。乍一听见这人名的时候,柏青岑大脑一下子宕机,直到沈知砚说了下一句:
“蒋胜矾……”
“不……放过他……”
沈知砚的语气细听起来有些焦急,好像在梦里快哭出来了。柏青岑的脑子先是空白了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心里有了猜测。
沈知砚又做那个噩梦了。
那个他成为帮凶、让蒋胜矾和石鹏辉得逞报复的血淋淋的噩梦。
柏青岑轻而易举地猜了出来,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沈知砚说梦话了。
上一次是在沈知砚和他坦白蒋胜矾的报仇计划之前的那个晚上。
那晚他在卧室看A-1的研究报告,沈知砚推开门走进来,坐在他旁边。
他翻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资料,说:“我可能找到解决办法了,再给我点时间……”他说完听许久不到沈知砚的回应,扭头发现沈知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后背倚着白墙,不停点头。
他笑了笑,伸手扶住沈知砚的肩膀想把他放平让他好好睡觉,就在这时沈知砚忽然急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