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砚醒来时就闻到了饭香,前几天饿狠了,现在见饭就想多吃点,再加上最棘手的问题也有了着落,饭吃得便更多了。他吃完撂下筷子往床上一坐,手摸摸肚子。
柏青岑坐他旁边,伸手把他T恤撩起来,看到又薄又瘦的肚子微隆,垂眼思考着什么。再回神时看到沈知砚低头抬眼用“?”的眼神看他,他愣了一下,记起来他们现在还算分手状态。
他把T恤放下来,另一只手往自己手背上拍了一下:“打手。”
沈知砚笑着瞥他一眼。
柏青岑后背倚着墙,手微攥成拳托着半边脸,食指指节放在嘴角,又是思考的模样。
沈知砚见不得他这样,总觉得这家伙一闷声就要憋坏心思:“在想什么?”
“想你的避孕药有没有奏效。”
“……”
沈知砚终于正眼瞧他,回想起上次柏青岑对避孕这件事的态度,默然几秒然后问道:“你——喜欢小孩儿?”
“一般,”柏青岑看着沈知砚的肚子,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但如果是我们的就很喜欢。”他看向沈知砚,投过去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很认真地说,“会很幸福欸。”
沈知砚知道他这是明示想复合,眼神在他脸上定了几秒,目光淡淡的,看似气势占据上风实则虚张声势,心里悄悄打鼓。
在这短暂的几秒内沈知砚想了很多,各种念头来回拉扯着他,最终他移开目光,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低头把刚刚被撩乱的T恤边角用手指抚平了,将肚子彻底盖严实。他的不吭声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柏青岑真挚到近乎乞求的眼神渐渐淡了下来,淡到完全空了,虽然定定地看着沈知砚,但眼睛里像是没盛着东西。
沈知砚忽然道:“生孩子疼。”
柏青岑愣了下,看着他呆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了一点,反应过来沈知砚这是软化了。
在柏青岑心里正激荡着死灰复燃的惊喜感的时候,沈知砚说了下一句:
“我生殖腔还有伤。”
柏青岑刚冒出苗头的欣喜僵在脸上,好像过山车卡在爬坡的半路,上不来也下不去。他上扬的嘴角又缓慢压下来,看着沈知砚的肚子,眼睛失去焦距,半晌低沉地说:“我的错。”
沈知砚不接话,这个话题便在沉默中结束了。柏青岑的状态rou眼可见地颓唐下去,低头看着被子,半晌道:“我叫蒋胜矾他们过来谈判了,一会儿你先进旁边那间屋子,把门锁上。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你找找我屋里的抽屉,我记得有个里面放了枪。”
沈知砚说:“你们就在这里谈判?”
“嗯,”柏青岑道,“我腿不方便。”
沈知砚微微皱眉:“他们不会来你家搞事吧?”他脑海里顿时有了梦境中的画面,梦里就是在这张床上发生了血腥残忍的暴力殴打。
他说完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在现在的情况下蒋胜矾他们这种报复方式是行不通的,沈知砚作为他们动手的先决条件选择了站在柏青岑那边,柏青岑无法在遭受报复后失忆,那蒋胜矾他们就不敢报复。
沈知砚看着柏青岑眨了下眼,又垂下来目光,低头走神。这算不算他保护了柏青岑一次?他心里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有种难言的情绪充斥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不会,”柏青岑说,“他们虽然蠢,但也不该这么想不开。”
沈知砚放下心,没再多提。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沈知砚和柏青岑对视一眼,走出卧室进入隔壁。隔壁也是间卧室,从摆着的衣柜和床可以看得出来。他蹑手蹑脚地脱鞋下床,贴近了那堵共用的白墙,跪坐着侧耳细听。
这面墙把隔壁的所有动静堵得严严实实,他一点都听不到。他不知道那头什么情况,来个几个人,带了什么东西,和柏青岑都谈了什么……沈知砚跪坐到脚都麻了,心里渐渐涌上不安,把手机锁屏亮了一次又一次。
他被闲置在这里独自焦虑,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手指无意识地拉回左右滑动着主屏幕看着这一堆软件,点开一个软件随便刷了一下又退出,反复做着无意义的事。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沈知砚忍不住戳开了微信对话框。
【糯米团子】:谈得怎么样了?
一开始沈知砚还紧张地期待着回复,直到消息石沉大海,他的身体微微发寒,又发了好几条消息,眼睛死死睁着看着屏幕,眉毛皱紧。
他又想起他的梦了。
他坐不住了,站起身下了床,在屋里来回踱步,手指胡乱地上下滑动聊天记录,和柏青岑之前的对话历历在目。隔壁到底在干什么?蒋胜矾他们不会真动手了吧?动手怎么会没有声音?!柏青岑的腿还有枪伤,如果蒋胜矾他们再带了刀具……
沈知砚无意识地往大门走了两步,又猛然回过神来顿住脚步。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不断作祟的躁动感在静默中一点点地沉寂下来,他的身体降温,降到有些冰凉——他刚才在往大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