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韩悦顺着林痕的目光也看见了贺景,吃惊地张了张嘴:“那……那个是……贺景?”
“林痕,”贺景收拾好表情,走过去主动说:“你去哪?我带你。”
“回家,”林痕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事?”
贺景撵了撵手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了。”
贺景用这张脸说这种话,韩悦这个外人脸都热了,左右看了看,借口有事赶紧走了。
林痕继续往前走,贺景亦步亦趋地跟着。
见林痕一句话都不说,贺景快走两步和他并排,想到什么,低声解释:“我今天来学校处理点事情,走的时候看见你了,就在门口等你……没监视你。我答应过你不逼你,我会做到。”
林痕对这些是信的,不过他也没必要和贺景说清楚。
“你去上班吗?老周开车过来了,我送你吧。”
林痕看着前方,低声说:“我自己过去,你回去吧。”
贺景垂着眼睛,不说话了,但还是跟在林痕身边,跟着林痕的步调往前走。
林痕也没管他。
过了好久,贺景忽然喊住了林痕,试探地看着他眼睛,道:“你还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吗?”
林痕愣了下:“什么?”
贺景拉开左边袖口,露出的手臂上紧紧缠着一圈纱布,整个小臂都没能幸免,接近手腕的部分还隐隐渗出血,他不小心碰到,立刻痛得皱眉,又很快掩饰下去,冲林痕微微弯起唇角,说:“我植入了信息素抑制器,信息素释放的量超过标准就会强行压制住……我把阈值调到了最低,你应该闻不到了。”
林痕猛地抬起头,脑袋里都是麻的:“你做这种手术?”
贺景放下衣袖,定定地看着林痕:“我怕我会伤害你。”
林痕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用力呼吸才能喘得上气。
只有极度危险的Alpha才会被强迫植入这种东西,防止他们再次犯罪,手术后手臂上的疤痕甚至可以等同于犯罪的标志,走到哪里都要被歧视。
贺景是贺氏的独子,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双眼睛的关注,盼他好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他和贺氏一起毁了的才是大部分……除非贺景以后都不露出来,否则这种事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负面消息会造成什么影响他都不敢去想。
更不要提手术后的副作用,信息素正常波动时的疼痛,易感期时的剧痛,对Jing神的折磨……简直是胡闹!
林痕咬牙瞪着贺景,用力深呼吸,才没一拳砸在这张脸上:“你他妈,做手术取了!”
贺景放下手臂,动作间有明显的迟缓,低声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身上的和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样……”
“少他妈跟我撒谎!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个疤在你身上让别人看见你就完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爸知道你干这么傻逼的事儿了吗?”林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知道贺景会这么犯浑,他那天就不可能说出那句话!可是世上哪有早知道,要是有,他当初就不应该认识贺景。
“我知道,”贺景嘴角虚弱地弯了弯,嘴唇开裂渗出血丝,嗓音干哑:“林痕,这件事我已经和我爸商量好了,你不用担心他迁怒你。高考的事……都怪我,我应该正式和你道歉,但是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抹平的,我会一件一件地补偿你,你不是非得接受,你看着就好,看看我的改变,好不好?”
林痕看着这张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脸,现在用最可怜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说出他从前最想听的话……他内心何尝不会波动,但是他不会再点头了。
他已经为贺景耗尽了心血,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扔进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最后就连分开的过程都那么残忍,直到现在,贺景才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会感动,但已经没力气答应了。
感情被消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伤痕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要看见彼此,记忆就像毒药一样,揭开溃烂的伤疤,让人痛彻心扉。
贺景哀求地看着林痕,却等不到他想听到的答案,难过和后悔充斥心脏,手术后没两天就出来的副作用让他眼前逐渐模糊,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倒向林痕。
林痕瞳孔紧缩,一把抱住了他,喊道:“贺景!”
贺景趴在林痕怀里,第一反应不是身体难受,而是这个怀抱他终于又能拥有一次了,他甚至想就这样抱住林痕,再也不醒过来。
可是他不想让林痕担心,轻轻晃了晃脑袋,吸着鼻子说:“没事,我可能……低血糖。”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低血糖。
林痕掏出贺景的手机,手指刚放上去,手机应声解开,他顿了一下,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老周得知情况立刻开车过来,贺景拉着林痕的手不想走,林痕硬是把他塞进车里,冷漠地关上了车门,挡住了那双充满了不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