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导演很鸡贼的给他加了一段与公主的开场舞,并特意嘱咐:那种上流社会中优雅而不失锋利的试探,一定要在这场似有若无的暧昧共舞中表现出来!
路问之站在房间里,机械的用毛巾擦着脑袋:“你问别的都好,问这个……这个又不是我写的啊。”
“我知道,我只想找人对个戏而已。”
他刚说完,面前的青年就停下了动作,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简单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你不去找那个女演员对戏,找我干什么”的意思。
诺亚笑了:“就像您讲的,我一个男人,大半夜上门找女演员对戏,总是不太妥当的。”
路问之:“……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知不觉,他竟然被大儿子说服了。虽然心中还是有点儿别扭,但毕竟事业为重,路问之搬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问:“你要对哪一段?”
“这个。”
路问之接过剧本,看了一眼他用记号笔标出来的地方。
嗯,很正常,还好,不是跳华尔兹的那一段。
他这人运动神经奇差,跳起舞来四肢根本是分别作业,自小学参加过一场文艺汇演被迫营业之后,就再没尝试过了。他估摸着,自己这辈子就算是与舞蹈绝缘了。
“您记得台词吗?”诺亚问,“如果记不住的话,就照着台本念也行。”
“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了,”路问之信心满满的哼笑道,“直接来吧!”
既然如此,诺亚也就不再多说。他站起身,先是退后了几步,然后站在那边,装作是在跟人攀谈的样子。路问之明白,这时候便该是“公主”上场了。
他第一次演戏,有点儿兴奋过度,把台本一丢,微抬下巴,两只手拎着不存在的裙摆,矜持的小步走到青年面前,问他:“这位,想必就是圣子殿下了吧?真是英俊。大家都在传,说您是帝国未来的希望呢。”
诺亚回过头来,微笑注视着他,说:“不敢当,公主殿下过誉了。”
夜晚,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的神情分外柔和。
接着,他一手抚胸,垂下头,用一种广为流传在帝国上层、低沉而绵柔的语气夸赞道:“公主殿下,今夜的您,如此美丽,如此光彩照人……您是今晚最闪耀的明珠。”
路问之被他的语调苏到头皮发麻,但还是很敬业的继续扮演着自己刁蛮公主的角色:“哦?可我怎么觉得,圣子殿下心里并不是怎么想的呢?”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神态毫无破绽的青年,伸出一只手,高傲道:“和我跳一支舞吧,今天晚上,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诺亚微微一顿。
她是帝国之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哪怕是她养的一条狗,也远比下层贱民们的命来得重要。所以,十年前,那个只因阻止恶犬伤人,便被她下令处以极刑的男人,她大概也早就忘记了吧。
可他忘不了。
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是母亲心心念念等待了十年,至死都没盼回来的人。
青年低垂着头,死死咬着牙,下巴紧绷。
他是再正直善良不过的一个男人,一生从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最终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多么可笑,只因为“惊吓”到了贵人的一条狗!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公主”很不满,她皱眉道:“怎么,你不愿吗?”
青年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忽然直起身子,一把握住了面前人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用极缱绻、极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如您所愿。”
路问之:“……”
猝不及防之下,那柔软的触感烫的他顿时一激灵。他猛地退后一步,甩开诺亚的手,结结巴巴道:“喂,你这个太过了啊,对戏就对戏,好好的,动……动什么手脚!”
诺亚愣怔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酒店的环境跟曾经的舞会太过相似,他刚才是真的入戏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做出那样的动作。
“抱歉,”他道,“这部分改编做的很好,就……不小心想起了一些往事。”
路问之也冷静下来了。他看着诺亚,半晌,叹了一口气。
“都过去了。”他说,“放心吧,你失去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找回来。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当成是一场梦吧。”
“……我做不到。”
“那就慢慢来,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创伤。”路问之回答的很直白,也很残酷,“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来,但实际上,到底还是走出来了。”
他顿了顿,略带羡慕的低声道:“你比我好,真的。我多想自己的人生也是一部小说,有被二度篡改的机会啊。”
这个晚上,路问之絮絮叨叨的跟诺亚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
“我是个孤儿,出生在农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克父克母克亲戚,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不管到哪家都被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