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天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陈老伯在ICU,查出来是脑瘤,恶性晚期,现在还在没脱离生命危险。
陆雪臻看过病例后,心里头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李橙说,他跟值班医生谈了谈,仔细地了解了病情以及后续治疗方案后,得知目前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治疗费用方面,陆雪臻还能负担得起,但是他自己没有Jing力同时处理这么多事,他不可能公司郊区学校三头跑,想了一下,一旦脱离生命危险,就给老伯转到市中心更好的医院。
第二天考完文综和英语,期末考试就结束了,高三党们放了寒假,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个苦难的炼狱。
“我觉得这次的文综有点难。”易玲说。
“文综还好,我觉得数学有点难,最后两道大题的第二问我都没做出来。”李橙说。
陆雪臻的车停在路边,靠在车旁边抽烟,没一会李橙和他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雪臻哥!”李橙和他招了招手。
“考的怎么样?”
“感觉有点难。”
“别担心,保持稳定。”
李橙把书包放到后面的车座,“你说我今年寒假还回去吗?老伯这么久没见我,肯定也想我,但是回家后就没有条件学习了。”
陆雪臻回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调整了导航的目的地。
“我们不回家吗?”李橙看着导航上面的地址。
“木木,我们得去趟医院。”
再过不到半年,李橙就十八了,是具备心理承受能力的,陆雪臻心想。进门前,他把陈老伯的情况非常客观地和李橙讲清楚,至于治还是不治,让李橙自己决定。
“治。”李橙说,他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决定,陆雪臻一定会支持他,但是此刻他完全没料想到,在费用方面,这竟然是个无底洞。
化疗加放疗,再加上中医辅助,昂贵的医疗费让陆雪臻的本来就不富裕的存款很快就变回了五位数。
“放寒假也不能懈怠,还是要专心学习。每天下了补习班,你都可以陪着陈叔叔。医生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你什么时候想去看他都可以,”陆雪臻对李橙说,“别想那么遥远,专注于当下,知道了吗?”
李橙心里不好受,因为陆雪臻把缴费单什么的藏得严严实实地,他根本看不见,而且以陆雪臻的风格,那必然是什么都用最好的,能用钱解决的事,他绝不会吝惜掏自己的腰包。
一到年初,公司里的事又多了起来,陆雪臻经手的几个开发项目全都是新一年的重头戏。开发部总是加班到晚上,弄得他作息不规律还头疼,吃了阿司匹林也不管用,晚上依旧是疼得睡不着。
除了工作这些事,生活上的重压更是折磨得他筋疲力竭。
陆振华的警告一直盘旋在陆雪臻的脑海里,就像办公桌上的一张便利贴,放着不管也并不碍事,仔细一看却发现上面写着自己一直未完成的工作。
陆雪臻在网银上整合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存款,可把他吓了一跳——他手里还能用的现钱就剩下五六万了。
前些年,自己的消费水平居高不下,所以没攒多少钱,加上还要付李橙的学费和陈老伯的医药费,他这辈子第一次生出穷途末路的危机感来。
管谁借呢?陆雪臻躺在床上,琢磨着这件事,他是一向不低头不求人的,所以这种事很难向别人开口,还尤其不能让李橙知道。他了解李橙,他的心事太重,责任感也太强,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绝不是好事。
麻烦的事凑巧赶到一块,让过刚易折的陆雪臻变得十分脆弱,失眠的毛病一下滋生壮大。
他焦虑着他的睡眠,因为焦虑所以无法入眠,循环往复,简直要把他逼疯。
李橙为自己的升学Cao着心,每天严格执行自己的学习计划,除了学习,他还要抽空去医院照顾自己的养父,而近些天,李橙担忧的事又多了一桩,那便是陆雪臻。
起因便是近来每次见到陆雪臻,他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烟味。按以往来说,陆雪臻除了开长途,白天是不会抽烟的,可现如今车里却总放着两三盒新开包的香烟。白天是如此,晚上也是这样,李橙经常学习到深夜,总能听到楼下还有动静,说明陆雪臻还没有休息。
某天清晨,李橙起得早,他去楼下洗漱的时候,在厕所垃圾桶里看到一个空的药片铝塑板。他把被破坏的铝膜拼好,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药名,发现那是治疗失眠的常用镇定药物之一。
周六夜晚,李橙写完了一套文综卷子,在楼下洗漱完毕后,轻轻推开陆雪臻的房间门。
陆雪臻正坐在电脑面前犯困,心里却格外惧怕上床睡觉,门一开,他突然被惊醒。
“哥,还没睡呀。”
陆雪臻把电脑扣上,露出两个乌黑的下眼圈,“……马上就睡了。”
李橙走过去坐在床边,拍拍床垫,示意他坐过来。
陆雪臻微微一笑,趿拉着拖鞋很配合地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