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旅行团里都是英国人,他们两个亚洲人尤为显眼,但是他们也不会想到,领头的导游是一名华人,还是大学的教授。
“因为冰岛的物价比较高,但是作为教授的退休金并不足以完全应付我的房租和生活开销。”
看着夏一语随着其他人跑到冰湖边,宁言站在原地,笑着对他挥挥手,在他转身的瞬间笑容淡了许多,和导游交谈。导游看着远处的男孩,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怕冷?”
宁言把夏一语裹成了一个球,下车时还不忘将自己的围巾又给他围上一圈。在一众因为看到了壮丽的自然景观而兴奋的游客中,他显然是最为格格不入的一个。
“没有,”宁言摇摇头,“我只是不喜欢冷。”
不喜欢冷,却和人一起来冰岛?导游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那边的青年挥着手,叫到:“宁哥,宁哥!拍照!”
脸上冷硬的线条被融化,男子虽然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可是表情霎时间就如同春天破冰的溪流,流出暖融融的笑意:“别那么大声。”
外面很冷,宁言多带了两个充电宝,用来维持手机的电量。他拿出夏一语的手机,给他照了几张后,考虑到夏一语戴着手套Cao作不方便,就问他:“发到哪里?”
“置顶的那个家庭群里就可以!”
宁言将照片发到了夏一语的家庭群里,很快就看到标注着“妈妈”的人在群里发了鲜花的表情,然后是“爸爸”“哥哥”,最后才是“姐姐”,发了个比心的表情,还加了一句“注意安全”。他总觉得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想起来后又难免失笑,将手机放回夏一语的口袋里,替他拉好拉链。
他没有带手套,手上有着淡淡的红斑。夏一语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忍不住拉过宁言的手,眯起眼睛左看右看。
“怎么了?”宁言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劲,有些疑惑。夏一语拉着男子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好一会,不确定地说:“宁哥,你手上被蚊子叮了吗?怎么红红的?”
“没什么。”宁言缩回手,将手插在了衣兜里。夏一语看着那双粗糙的赤裸在外的手就觉得冷,试探性地看了看宁言,把戴着羊绒手套的手伸进了他的一兜里。
宁言看了他一眼,夏一语连忙小声说:“宁哥,我冷。”
这次,宁言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拉了一下夏一语的帽子,遮住他的耳朵,阳光闪亮地照在宁言的睫毛上,竟让这个东北汉子有一种柔情似水的感觉。
“宁哥,东北是不是也这么冷?”
“比这里冷。”宁言拉着他,没有回头,“还要干一些,会下雪。一下雪,就堵车……”
冬天里冰岛的日照时间有限,因此他们很快坐上车,向着黄金圈出发去看极光。夏一语坐在靠里的位置,看着坐在靠过道位置的宁言,悄悄靠近他,然后枕在他肩膀上。
“宁哥。”
“嗯?”
“东北……也有这样的天空吗?”
外面的天空是深蓝色的,一望无际的雪原也有尽头,被披着白色外衣的丘陵阻断,诚实地反射着天空的颜色。宁言看向窗外,又去低头吻他的额角,浅笑着问:“以前没看过雪,现在看到了,喜欢吗?”
“喜欢。”
夏一语认真地想了想,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温馨的时刻。没有生活中的烟火人气,也没有性爱的激烈和疼痛。就这样坐在车上,看着无边无际的雪原和丘陵,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也舍不得放开宁言。
“宁哥喜欢吗?”
他看着宁言,可是宁言却没有回答。他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的追忆中,一手轻轻抚摸着夏一语的头发,深深的蓝色穿过镜片,投到他的眼底。
“不知道。”他轻轻说,“已经看惯了,所以不知道喜不喜欢。”
他的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刚才想要回信息,却没有解锁。这时候手机忽然亮起,上面写着宁女士的全名,下面是两条信息。
【儿子】
【你带冻疮膏了吗】
“宁哥,”夏一语提醒,“伯母问你有没有带冻疮膏。”
“没有。”宁言回答,“不用,就是有些痒,不疼。”
小少爷这辈子就只在教科书里看到过冻疮两个字,可是很快手机经过村镇,又失去了信号。他查不到冻疮的百度百科,可既然都叫“疮”了,怎么会不疼呢?
“我的手套给宁哥……”
他说着就要起身找自己的羊绒手套,被宁言按住:“在车里,不冷。”
宁言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夏一语越是心疼。他又对着深蓝色的天光,捧起宁言的手想要仔细看。宁言想往回缩,却被小少爷拽住。
“你自己戴好手套,”宁言一边缩手一边说,“不然也会得冻疮,仔细一点。”
“嗯,我知道了,宁哥……别动。”
距离导游说的黄金圈酒店还有一段距离,夏一语握着那只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