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当中。哦,更准确的说法,是宿主的身体。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手上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如果现在有镜子的话,他敢说这双手的主人脸上一定也没有一丝血色。
思及此,桃夭正要起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夹杂着宿主喜悦、辛酸、痛苦的回忆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而至。
桃夭还没站稳就又跌回了浴缸里。
这具疲弱的身体哪里禁得起这一点折腾,现在这一摔怕是连脚都抬不起来了。桃夭心道一声遭罪,只能躺在浴缸里慢慢整理宿主的回忆。
宿主名叫金桃乐,大家都喜欢叫他桃乐,人如其名,长了一张喜气的娃娃脸,小时候逢人见笑,一对别致的小酒窝和可爱的虎牙堪称俘获长辈的“大杀器”。
难怪他父亲得意地说,乐乐这张俏脸,便是冷面阎王见了也要笑开颜。这话说的,桃乐倒还天真地希望父亲可以是他嘴里的那个“冷面阎王”了。
因为打小他的父亲对他就没有好脸色,在他眼里,桃乐再怎么玲珑可爱,也是个双儿,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比不得家里的老幺,那才是他们老金家的香火。
从小时候开始,桃乐就被母亲教育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弟弟,弟弟吃rou,他喝汤。便是他参加大小文艺比赛得来的奖金也从来不经他的手,美名其曰“妈妈替你保管”,实际都陆陆续续进了弟弟的口袋。因为生着一张远近闻名的俏脸蛋,桃乐在农村当地和附近的小县城还算小有名气,他从小便被父母逼着参加各种少儿节目和比赛,小小年纪就开始捞金。
然而他终究只是个孩子。
还记得那是他少时唯一一次意气用事,他在好闺蜜金莲的唆使下,在参加比赛前偷跑了出去。然而到了约好的地点,没看到他的闺蜜金莲,却看到了他的父亲。当他怒气冲冲地走来时,幼小的桃乐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同死神降临般的恐怖和威胁。
他的父亲抓住他的后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整个世界都仿佛凝固了,他支着脑袋,满心的愤怒和委屈淹没了他。
母亲这时正赶来,一把推开了父亲,拧着粗眉“心疼”地看着他的小脸蛋,嘴上却说道“不打紧,不打紧,铺点粉就看不见了”,“这破孩子,快赶紧的,下两个就到我们了,我们先进去。”
听完这话,桃乐把到了嘴边的哭声一点一点咽了下去。是了,她担心的不是他是不是受了委屈,而是接下来的比赛能不能顺利进行。
没有人心疼,哭给谁听呢?
那一天,桃乐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大大小小比赛的奖金,以及他无条件的Jing神服从。
“死神”手起刀落,带走了桃乐的青春。
桃乐长大后,长年在外奔走的他没上过多少学,更别提学到什么过硬的本事。那些青少儿节目不再青睐他当嘉宾,他也不再成为各项比赛的常客。他那点微薄的天分在常年的挥霍后在专业的选手面前更是显得捉襟见肘。
没有产出的桃乐很快被当做了用后即弃的塑料罐。
在他被宣告以十万的彩礼嫁给隔壁村六十岁的老王的那一天。
他逃走了。
虽然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他吃过不少苦头。但这份得来不易的自由,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他尝试过去参加选秀,不出所料一轮游。他尝试过去做野模,结果身材条件不过关,干了一年连一张像样的模特卡都没有,始终上不得台面。
但来了大城市后,他的见识也逐渐见涨,他发现有这样一个职业,不一定要有专业的歌声和舞蹈,不需要基本的文凭和学历,只要长相性格讨喜,聪明机灵会来事,再辅以一些能上得了台面的才艺,就有可能大量的关注和可观的收益——直播。
这个时候他青春时期参与的大大小小的比赛总算起到一些作用了,凭着一身娴熟的才艺和甜美的外表,再加上没有那种新人初次出现在镜头前或多或少的生涩和尴尬,桃乐迅速地在直播界开启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桃乐很珍视这个机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喝拉撒睡,他几乎每天都有十个小时坐在镜头前直播。在辛苦之余为数不多令他感到安慰的便是逐渐丰满的荷包和日渐上涨的粉丝。在巅峰时期,他的粉丝活跃值在非黄金时段甚至短暂地上过平台的日榜前十。照这样来看,一切辛苦似乎都有了回报。
在平台迅速膨胀的阶段,每天有成百上千个人加入主播这个充满竞争力的行列。方兴未艾的直播行当也变得越来越鱼龙混杂。
为了搏出位,搏话题,为了能在这个偌大的市场下分得一杯羹,有的主播甚至可以倒卖色相,出卖rou体,尽管这样的直播会被官方平台打上限制级的标签,限制未成年人观看。
但是某些主播凭借着自己性感的rou体,甜美的脸蛋,一夜之间就能获得相当可观的收入。显然,对于新人而言,”一脱成名“比起默默耕耘而不见回报要更有诱惑力。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