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往贺昕身上扔了一管药膏,陆之远记得,那是他被打的出了血好几天都结不了痂的时候,贺昕偷塞给他的,可是他那个时候认定贺昕“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所以直接给扔掉了。
贺昕第一次和那些人做交易,就是在厕所和陆之远谈完话后,贺昕和那些人说,只要不为难陆之远,他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陆之远老是逼着贺昕叫哥哥,可是最后默默承受住一切,保护另一方的人,还是贺昕。
贺昕用自己的生命叫来了警察,救了陆之远,可自己却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他知道在贺昕眼里,自己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哥哥应该保护弟弟,骑士也要永远守护他的王子。
谢承霖想要扔掉那个相机,陆之远却说:“留着吧,我好久没看见他了,有关于他的一切,我什么都没能留住。”
贺昕的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甚至于骨灰都已经随着江河流入了大海。
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
陆之远用手抹了一把脸,双手全是滚烫的热泪。
谢承霖不放心陆之远一个人,就跟着他进了别墅,陆之远也没拒绝,反而去厨房给谢承霖做了两个菜。
陆之远说:“贺昕小时候喜欢吃,但是我之前厨艺不好,不会做,现在倒是练出来了。你知道吗,他小时候就会下厨了,鸡鸭鱼肉什么都会做,活脱脱的像一个贤妻良母,我那时候总想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娶回家。”
“他那时候还装不乐意,说不让我娶,非让我嫁,我也不甘示弱呀,就在床上把他收拾服了,但是看他泪眼汪汪的,我就心疼的不行,我只能说,‘我嫁,你娶,行了吧?’”
“那个时候真好啊!承霖,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彼此相爱,想要相扶到老,我们没有祸害别人,没有威胁社会,只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吗?贺昕那么好,对谁都宽容,从没见过他对谁生气,他还总劝我要大度一些……”
这是谢承霖第一次听陆之远提起贺昕,但是他不敢回话,更不敢多问。
陆之远提起贺昕,眼神里总在不经意间带了无尽的温柔,诉说他们之间的往事时嘴角还带了一点微笑。
陆之远好像缓过来劲儿了,最失态的时候,也不过是想刚才一样抹了几把泪,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假装自己以前看开了,放下了,但是究竟有没有走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承霖陪着陆之远到晚上,见陆之远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这才一步三回头带着担忧的离开了。
陆之远送走谢承霖之后走进浴室里,打开浴缸蓄水的水龙头,然后一件件的脱了衣服。
赤裸的左边胸膛,那处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布满了沟沟壑壑的伤疤,新伤才刚刚结痂,层层叠叠的覆盖着旧伤,那是长年累月一刀一刀割出来的。
每当陆之远想念贺昕的时候,他就会用水果刀在自己的胸口上划上一刀,他不会划的很深,只要能感受得到疼痛就好,因为他答应过贺昕,要好好活着,但自己太想他的时候,只能依靠疼痛来压制自己那颗心,只有鲜血才能告诉他,他还没有忘记贺昕,他还爱着贺昕。
他坐进浴缸里,像往常一样拿出了那把水果刀,但是这次他用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我一直以为这些年来我只是把你藏在了我心里最深的地方,不许别人谈及,也不许自己触碰;可是到今天我把你从我的心里解封,我竟然发现,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时间是一把最温柔也是最锋利刀,它真的好残忍;死亡不能把我们真正分离,但是遗忘可以,我绝不接受我会忘记你,我怕,我好怕我慢慢的就不会再那么爱你了。”
“贺昕,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着,但是今天,我要食言了,等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的时候,再让我好好给你道歉吧。”
“贺昕,我来了,你的之远来找你了。”
鲜血染红了整片浴缸,陆之远的嘴角带着笑,在这一抹刺眼的鲜红里,陆之远去另一个世界寻找他久违的爱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