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潇正缩在保姆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膝盖贴在胸口,双臂环抱小腿,意识混乱地刷手机。
他自然也看到了微博下的那条科普评论,不过他不认为孟远有能力买下正品,只以为自己手上戴的是高仿A货。
尽管如此,孟远通过这只手表传递出的对程玉的喜爱,依旧让苏潇整个人陷入被沥青包裹一样沉重、黏腻、喘不过气的自怨自艾中。
为什么孟远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没有魅力。
为什么妈妈不要自己了?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够乖巧,不够聪明。
刚才伍哥说自己身份娇贵,不能轻易受伤,其实哪里娇贵了?人家连一只没人要的假表都不肯给自己,还是自己厚着脸皮硬抢下来的……
保姆车外,伍博伟正黑着脸训斥低着脑袋站成一溜的助理、化妆师、司机、保镖。
自从三年前苏潇顶着巨大的压力,从老东家龙腾世纪出来自立门户,就从自己的艺人变成了自己的老板,老板不肯删微博,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拿手下的人撒气了。
这么多人看着,还能让苏潇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一只莫名其妙的手表,简直失职透顶,通通罚一个月工资!
手表的事一定要查清,万一后面爆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消息,他也能提早做应对预案。
其实他一直疑心苏潇是个同性恋,因为从不挑戏、也不用替身的他,偏偏不肯演亲热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对女性是不是特别排斥?
更可疑的是,这只蝶恋花样式的腕表,虽然设计比较中性,但从寓意来看,很像是给女性一方戴的,戴表的一方如果不是那捧娇滴滴的玫瑰花,难不成还能是那只浪里个浪的花蝴蝶?
伍博伟捏着下巴,忽然思绪飘飞,想到如果送胡醒一只腕表,一定要雕成水蜜桃的样子,上面趴一只……毛茸茸的大青虫?
呕……伍博伟成功把自己恶心到了,打了个哆嗦,使劲搓着手臂,反复告诫自己水蜜桃虽香甜软嫩,但是个拖家带口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伍博伟让几个手下汇报苏潇的行踪,以及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近片场。
毕婉婷作为生活助理,赶紧举手道:“昨晚程玉男团的人过来给他过生日,乱糟糟的,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有人混进来的。”
伍博伟轻描淡写地嗯了声,那个男团毕竟是胡醒带的,就算是引起了混乱,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后来冯玄容也来了。”
“那个老瘪三,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碰我们家潇儿。”伍博伟厌恶地拧了拧眉。
“对了,早上程玉的男团成员还来苏老师跟前说话来着!”毕婉婷接着回忆。
伍博伟随意抬了抬手,表示不用管,那个站在胡醒身后的高个子青年只是个十八线小歌手,不足挂齿。
伍博伟问不出什么眉目,只好让大家散了,自己进保姆车看看能不能再劝一劝老板,或者套点有用的口风。
结果一看正主儿正抱着手机看奥特曼动画片,又长又直的墨色眼睫低低垂着,薄而红嫩的嘴唇抿成直线,直接把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当成空气。
伍博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们家潇儿一看奥特曼,就说明他自闭了——可他有什么好自闭的?如果真的恋爱了,不正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吗?
再说,他那个老流氓父亲最近为了躲地下钱庄的赌债,跑得不见人影,也没来sao扰他啊,搞不懂他为什么绷着个脸,一副冰山美人、凡人勿扰的模样。
伍博伟摇了揺头,背着手下了车,十分有眼色的把空间留给了老板。
下午的时候,孟远和胡醒、江飞坐上了从横店回京城的高铁,结束了这场意兴阑珊的庆生之旅。
江飞一个大男人生了一双桃花眼,一对菱花唇,一个尖俏的下巴,下颌角又那么突出犀利,整个人妖冶邪性得不行,但偏偏心智单纯,说他是个铁憨憨也不为过。
他真的以为此行是为“好兄弟”程玉庆生的,就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也挡不住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地骂程玉缺心眼、上贼船。
胡醒被他吵得受不了,觑着孟远的脸色说:“上午我见到他了,他说要解约,回京就办手续。”
“我靠,真的假的?First Love再怎么拉垮,也有几十万粉丝,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粉丝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消息先压着,等合适的时间放出来呗。”
“能不能叫他回来,大家搞个散伙演出?”江飞捅了捅面无表情的孟远,“你说呢远哥?”
“估计悬。”胡醒接过话茬,“人家现在攀上高枝儿了,看不上咱们这口小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在天成娱乐有些关系,可以把你们几个签到那边。”
“啊!对哦,男团解散了我干什么?”江飞这才想起担心自己的前途,捂住胸口叫了一声,“天成娱乐就是那个以前快要倒闭,换了老板以后突然牛逼起来的公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