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原本烦躁地抱着手臂站在离大家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发现苏潇梗直脖颈、双肩向内扣起,作出一个警惕和自卫的微动作,不禁放下双臂仔细看了过去。
就见苏潇指甲尖无意识地抠着剧本纸页,脸上没什么特殊表情,声音却有些发紧,问那个叫于润书的年轻人:“你姓于,是云宁县于家村的人吗?我听说那边全村都姓于,你父母肯定也姓于吧?”
于润书似乎惊讶于偶像对自己老家的熟悉程度,粉润的嘴唇张了个小圈,呆呆地说:“苏老师怎么知道的?不过我妈妈不姓于,姓刘,是外县人。”
孟远清楚地看到苏潇听到这句话后,指甲抠动剧本的速度陡然加快,几乎是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我老家在横广县,和云宁就隔了一个县,当然知道啦。时间不早了,导演,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导演带激动不已的于润书离开,苏潇猛然垂下头,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微微颤抖,苍白脖颈在金橙色晓光的照拂下几乎像琉璃一样透明。
孟远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忙走过去捉住他痉挛一般抖动的手腕,低声说:“别抠了,再抠剧本就破了,你怎么了,突然就……”
苏潇遽然仰头盯住孟远,原本清逸脱俗的一张脸惨无人色,漆黑的瞳仁含着凌乱水光,抖着嘴唇慌张地问:“小孟,你能扶我去一趟卫生间吗?”
孟远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没把自己噎死,敢情这位影帝见了鬼似的激烈反应,是被尿给憋的?
再次肯定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
顾忌着待会儿还要和对方商量要回手表,他不得不扶影帝去了洗手间。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孟远将苏潇搀进隔间,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对方一探手勾到了腰带。
对方耷拉着脑袋看不见表情,只能看到头顶翘起的呆毛不停晃动,颀长的身子摇摇摆摆,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到自己身上。
今天孟远在衬衫外罩了件短夹克,敞着拉链,腰间的皮带扣上暧昧地搭着对方玉白纤长的手指——两个gay在厕所隔间挤挤挨挨,勾勾搭搭,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孟远悟了,原来影帝不是尿急,而是作为单身小零发浪了,青天白日就胆敢把人骗到厕所,图谋不轨。
孟远不禁同情地想,所以说拗清冷禁欲的人设有什么好的,看把孩子憋成啥样了?
虽然影帝人美腿长,还香喷喷的,绝对是小零中的极品,但自己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小零快乐棒啊!
他只好板起脸小声喝斥了一句“苏老师,放手”,宛如低音炮质感的嗓音沉混有力,气势立马就出来了。
苏潇身子一抖,犹犹豫豫地把手指从男人皮带上撤下来,却在下一秒又攥住了孟远夹克衫的衣角。
不依不饶了是吧?孟远抬起手想要强力推开这家伙,掌心刚搭到对方肩头,就听对方声若蚊讷地说:“孟远,你还记得昨天我说,我对外公开的生日是假的吗?那是因为我是在五岁的生日那天,被我妈妈抛弃了……”
“什么?”孟远隐约听到妈妈、抛弃几个字眼,手掌施力的方向不自觉地从推开对方,变成了将对方揽得更近一些,俯下头靠近他轻轻颤抖的嘴唇,有些担心地问,“生日?生日怎么了?”
苏潇终于抬起了头,漂亮的眸子里蒙了层灰扑扑的水雾,注满了颓丧和虚弱,他下定决心似的,先是反锁上隔间的门,然后两只手紧抓孟远的衣襟,扬高脖颈,在孟远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我在五岁的生日那天,被妈妈抛弃了。”
孟远听到他那如死灰一样麻木但更显残忍的语调,心脏骤然一缩,忍不住掌心下移,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用轻柔得恍如微风的声音说:“苏老师别急,你慢慢说,你妈妈的事,和刚才那个于润书有关系?”
苏潇仿佛遇到了救命的浮木,立刻倾身靠过去,手臂环过男人的劲厉又Jing壮的窄腰,含着两汪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柔软温热的质感从苏潇的毛衣传到孟远的掌心,双手扣抚下的腰肢极细极韧,惹得孟远心口重重一跳,脑海里掠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影帝身材修长,发顶能够到他的鼻尖,但骨架纤薄,就这样倚着他,竟能严丝合缝地嵌进他的臂弯里。
过于契合的拥抱让他脑子里飞速闪过许多带着喘息、炙热、纠缠和律动的记忆光影,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他定了定神,认真凝视和倾听对方。
苏潇的眼球在快速颤动,似乎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回忆,说出的话也有些语无lun次:“妈妈从家里跑掉,我能理解,因为爸爸总是打她,流了好多血……但是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生日那天走?
“我本来高高兴兴的,想着妈妈会不会去县城给我买一个小蛋糕,可是我等啊等啊,天黑透了,她都没回来……后来我爸爸回来了,他气得眼睛血红,拎着一根木棍不停地骂,我很害怕,躲在床底下,生怕他看见我把我拉出来打一顿……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