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账!”杨仪先是看了杨父一眼,继而便斥骂杨烨道:“父亲的事,岂轮得着你来指摘,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子的本分!”
杨父震惊的看着杨烨,万万没想到杨烨居然会提起这件事。
杨烨的娘是个温柔贤淑的好女子,他的确多有歉疚,但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来指责自己。
“你还有脸提你娘!”杨父恼羞成怒,呵斥道:“你娘要是知道你这般荒唐,只怕会死不瞑目!”
“我娘生性柔善,最是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她要是知道山雪的遭遇,一定也会心疼。”杨烨毫不畏缩,继续沉声道:“若是娘在天有灵,定然不舍得我如此苦痛,她若知道我有了倾心之人,只会为我高兴。”
杨父气极,走到杨烨面前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烨又磕了个头,一字一句的说:“请父亲遵从我娘的遗嘱,把我娘留给我的奁产,给我。”
杨父点点头,“好哇,好哇,”他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烨,同样一字一句的说:“既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那就给你,但是,从此你不准再踏进杨家一步,我杨家再没有你这不肖子!”
杨仪看了杨父一眼,又满脸凝重的看向杨烨,“听到了吗,你若是还不悔改,今后就别想再回来!”
杨烨心痛如割,却又不得不在这两难中做出选择,“烨儿不孝,今后无颜面对父兄。”他给杨父重重的磕了个头,哽咽道:“请父亲,把我娘的奁产给我。”
杨父瞳孔骤缩,拧眉睨视杨烨片刻,冷哼了一声,“好,好。”他甩袖而去,只留给杨仪一句话,“把他娘的钱产清点出来都给他,让他滚!”
杨烨跪伏在地上,黯然流泪。
他从小长大的家,他的亲人,到底还是失去了。
杨仪再没说什么,或许是失望到无话可说,到账房按照奁产的贴证清点了一下,分文不多,也分文不少,一共价值五千八百两,悉数给了杨烨。
杨烨将其兑成银票,又一路狂奔回春碧堂,这时候距离段山雪被绑走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春碧堂里已经开始有客人登门,即便这里刚发生过命案,也依旧挡不住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人。
杨烨进门就急惶惶的找到鸨公,交了五千两银子,赎回了段山雪的卖身契,从此段山雪和这春碧堂再无干系。
临近中午,杨烨在寒风里跑的满头大汗,片刻不停的跑到了贵来客栈。
杨烨不敢想象这两个多时辰里都会发生什么事,到了贵来客栈就往楼上冲,但是被客栈的几个伙计死死拉住了。
许广垣是这贵来客栈的上宾,伙计们尽心尽力,可丝毫不敢得罪。当下管事的一边稳住杨烨,一边叫人去楼上通报许老爷,问许老爷见不见人。
杨烨急怒不已,跟按着他的那几个伙计推推搡搡的扭打起来,却还是挣脱不得。
明知道此刻段山雪就在楼上,他却连一步都上不去,被伙计们绞着手压在地上,只觉上天入地,求救无门。
过了好半天,去通报的伙计下来了,后头还跟着衣衫不整只罩着氅衣的许广垣。
杨烨见许广垣这个样子更是肝胆俱碎,疯了似的挣扎,“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快放了山雪!”
许广垣啧啧的摇头,“堂堂三公子弄成了这样,成何体统嘛。”
伙计们尽职尽责的压着杨烨,生怕这疯疯癫癫的人会冒犯到许老爷。
杨烨此生都没这样恨过一个人,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畜生,你快放了山雪,我已经赎了山雪,他是我的人!”
许广垣有些惊讶,杨烨昨日赔商铺老板的钱都没赔够,还欠着好些,而且这段时间他已经打探清楚了,杨家人自命清高的不容杨烨,否则先前杨烨也不会去扛米袋,那现在杨烨哪来那么多的银子给段山雪赎身呢?
许广垣拢着氅衣走近了些,居然临下的俯视着杨烨,“你赎了他?杨公子好大的手笔呀。”他又装作不解的摇摇头,“只是,他日杨公子要是再把他卖出去,可就不值钱了吧,杨公子岂不是亏大了?”
“住口!”杨烨血脉都要炸开了,赤红着双眼恨声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放了他!”
许广垣啧啧的笑道:“杨公子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他漫不经心的瞥向压制杨烨的伙计们,十分温和的问:“你们给评评理,我花钱嫖ji,一没偷人二没赖账,有错吗?”
伙计们纷纷点头陪笑,没错没错,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杨烨几欲吐血,声嘶力竭的骂道:“畜生!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这杂碎!”
许广垣做出个无奈的样子,“我看杨公子是心智失常了,真是令人惋惜。”
“把山雪还给我!”杨烨涨红着一张脸,额颈间筋管暴凸,拼力挣扎却依然动弹不得。
“我说杨公子,好歹你也是做过生意的,怎么会这般强人所难?”许广垣撩了一下大氅的衣摆,蹲在杨烨面前,“虽说你赎了人,可我递条子在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