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棠猜测道。
“中枪子的时候那儿有心情想这些,”穆京宸笑着摇了摇头,“你仔细看看它尾巴上是不是有一串数字?”
“还真的有……唔,这串数字是你的出生年月日?”
渝棠心思灵巧,一看便明白了这数字的意义。
“小渝老师真聪明。我周岁抓阄时一把就抓住了它,便一直带在身边。”
“这数字这么规整,不像是手刻上去的?”
“这是子弹的编码,”
穆京宸耐心地向渝棠解释,“穆家军所用枪械弹药都来自峪临制造厂,每一颗子弹上都有制造厂自己的标识码。刚巧这颗子弹上的数字是我的生日,我爹就当成周岁礼物送给了我。”
“每一颗?”
渝棠耳朵一动,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穆家军不会用其他弹械吗?比如剿来的匪枪?”
“不会,军中纪律严明,现在不缺枪械,剿来的家伙都要上缴销毁。而且土枪准心不稳,射程易变,没有统一发放的枪弹好用,没人愿意使。”
“唔……”
“怎么了?”
穆京宸看出他的心神不宁,不免关心。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给我讲了这么多过去的事情,我却只能给你一张无趣的白纸。”
渝棠将子弹放入木盒中,替穆京宸把盖子封好。
“渝棠,我不着急,”
穆京宸缓声道,“不管纸上写着什么,我都会珍之重之,热闹则慕,惨淡则怜。在我这,你不必事事有来有往。”
“我……”
渝棠还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甄晦有意提高音量的一句:
“将军、夫人,这么快就回来啦!”
“……!”
渝棠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来,“我还要回去好好说说渝眠,今晚就不多留了。”
“我送你出去吧。”
穆京宸心知渝棠对穆老将军似乎带着些害怕的情绪,便不强迫他,只是这一条路走出去指定会迎面遇到穆老将军他们,渝棠也意识到这一点,只能乖巧老实地躲在穆京宸身后,咬着牙闷头往前走。
好在老夫妇二人是赶路回来的,舟车劳顿疲惫得不行,见着他俩也没Jing力多做关心,由着穆京宸将人给带了出去。
“这下你看清咱们宸儿身旁的那孩子了不?”
睡前泡脚时,穆老夫人喜上眉梢地拉着穆老爷子说道,“我今天又看一眼,长得可是真真的好看。一看就是京宸喜欢的。”
“你直说你也喜欢得了。”
穆老爷子哼了一声,“不赶快把屋里头躺着的那丫头送走,那孩子制定也得遭这趟麻烦的殃。”
“唉,周雨卉这亲爹娘倒真是越来越难缠。好在宸儿拉的下脸来受罚,也让我俩好跟人家交待。”
老夫人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人打听打听渝棠的喜好,突然听见已经躺下的老将军自言自语道,
“你别说,咱家那专给儿媳准备的翡翠镯子带那孩子身上指定好看。”
“还说我八卦!”
老夫人笑骂道。
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公公婆婆”安排好嫁妆的渝棠站在自家门前思忖好该如何向渝眠开口说铃兰花毒的事后才开门进屋,渝眠像往常一样,就着昏黄的老台灯坐在餐桌前正在看书。
不知不觉间渝眠的身体已经比往前调养得好了不少,最差的时候他几乎日日都不能下床,现在不仅能偶尔出门,大多数时间也都可以不用躺着了。
“哥哥从穆家回来的?”
渝眠并未抬头,大约是因为邹月yin的探望,可以听说他的语气相比于往日惯有的Yin沉要轻快许多,
“穆家那位表小姐现在如何,他们认识那么多妙手回春的名医,应该很快就能医好吧。”
“你明知会有许多医生去帮她看病,真以为他们瞧不出铃兰的毒素吗?”
渝棠语气不重不轻,他拖来椅子坐到渝眠对面,想要心平气和地劝渝眠至少别把萃取出来的毒留在身边。
“瞧不出来我才苦恼呢,那臭丫头敢这般蹬鼻子上脸,我还有什么理由要让他们好过?”
渝眠Yin恻恻地抬起头,却猛地看见渝棠唇边尚未完全消下去的吻痕。
“渝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遗漏了些什么?你记得你胳膊上中的那颗子弹吗,那颗子弹没有编码也不是军制,但穆家军所用的弹药上都该有正规编号……”
那时他们仓皇逃命,渝眠年纪小跑得慢,胳膊上还中过一枪,后来他们被其他山匪掳走后有人为了折磨渝眠便硬生生将那颗子弹剜了出来。
“这都是穆京宸告诉你的?”
渝眠重重合上手中的书,目不转睛地盯着渝棠的嘴巴,那些微的红痕在他看来是如此刺目,竟然比还悠然活在世上的穆家人更加碍眼。
原来他更害怕的是被抛弃的孤独,而不是难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