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完全没想到林老师不按常理出牌,怔了一下,好在他等着的时候也没闲着,拼命将功补过:“和乔沛然的助理有来往,已经问过话,承认了,是拿了点好处。那边只要求她今天别添乱,有什么万一报个信,她把咏薇提醒小顾的事偷偷通知了那边,所以那几个人一直缠着我们……”
冯文越讲声音越低,生怕被林老师当作是给自己的无能开脱,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林惊昙点了点头:“招这样的人进来,归根结底是我和你们甘总的工作失误,你追查得很及时。”
冯文噤声,不敢认,生怕这是大棒前的胡萝卜。
“处理一下,这个人不能继续出现在这行里。”林惊昙轻描淡写地交代,“再给小顾找个信得过的护工。”
冯文连连点头,忙道:“乔沛然找来的那个投毒者已经在查了,还是能找到他们平时的联系……”
林惊昙抬手打断他:“就算能找到,也不可能是直接证据,他不承认动机,你们再指证也没用。这件事不用你管,你现在唯一能做且该做的,就是看好顾霆。”
林惊昙对他的行动无一字褒贬,直到此时才流露了几分生杀予夺的威压:“我不希望顾霆再出事,听懂了吗?”
冯文头点得脖子都快断了,同时无比怀疑自己择业时是被迷弟滤镜糊了心——他到底怎么会觉得林老师比隔壁老厉好相处的?!
眼下林老师明明没有大怒,但一双漂亮极了也冷淡极了的黑眼瞳向他扫来时,冯文只觉自己被人捂住口鼻,沉入寒潭,冻得连声“吱”都发不出。
林惊昙离开后,冯文抹泪走到顾霆病床前:“还好你没有致命的危险!”
他握着顾霆手臂十分唏嘘,连连摇晃,再三确认顾霆是活人,顾霆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听冯文幽幽道:“圣心难测啊……为了我的小命,接下来几天你就是上厕所我也得跟着,现在就开始习惯吧小顾老师!”
顾霆一听林老师居然撒手不管自己,顿时眼前一黑,自顾自翻身睡觉,还幼稚地用枕头捂住了耳朵,无论冯文怎么试图搭话都不理会。
林惊昙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应急通道前,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发现看不清眼前的字,皱眉观察几秒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屏幕有裂纹,而是自己的手一直在痉挛。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服药了,但他选择死死掐住掌心,冷静下来,倚靠在墙壁上借力,继续处理该处理的事。
他没有责怪冯文,并不是因为对方赶到得及时,而是因为真正该责怪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高高在上惯了,忽略了不值一提的对手疯起来也有杀伤力,他不会这么早刺激乔沛然,搞得对方狗急跳墙——就算真要下手,也该一击必中才是。
钟欣然打来了好几个未接电话,显然是猜到背后有乔沛然的手笔,咏薇也打了两次,估计是惴惴不安地来道歉的。
林惊昙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好在自家孩子都争气,自保不成问题,也不会傻到被别人挑唆着窝里斗。
他给两人各回了简短的消息,让她们安心,而后凝视着一个许久没主动拨出过的号码,在两难之间挣扎。
林惊昙眉峰丛起,容色如玉山隐雾,若远观,只是好看而已,只有近观,才能看出这座玉山快要被重担压碎了。
但林惊昙从来没有碎裂过,乍看裂纹斑斑,但其实一点也不娇气,永远会把自己修补得更坚固,可以打碎,不能摧毁。
对方很快接通,林惊昙从容道:“我准备送贵司的乔先生入狱,提前通知你一声。”
对方不仅没惊讶,反而笑道:“理由是?”
林惊昙冷声道:“聚众吸食并藏匿违禁药品,不排除贩卖可能性。”
对方这才顿了顿:“……我还当你是真被气昏了头,要告他故意伤害。不过,告故意伤害可能还容易些,这是他在应启明手里的把柄,你挖了他的老底,他会恨上你们两个,而你,则相当于彻底和应启明为敌。”
林惊昙颔首:“我相信厉先生一定能在两天内找出确凿证据。”
这一次,厉南亭终于笑出了三分真心实意:“一个乔沛然不要紧,但和他来往的人会牵瓜带蔓,我可以给你。”
厉南亭没有问林惊昙“准备拿什么来换”,概因林惊昙的举动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彻底被应启明激怒,就算原本不打算在鼎声内部争端中站队,现在也宁可支持厉南亭,要应启明粉身碎骨。
厉南亭不是没预料到,伤一个顾霆,就能换来事情的转机,但他不屑为之,仿佛这样做便是承认了那小子在林惊昙心中的地位一般。
念及此处,厉南亭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来——
同舟和鼎声脆弱的同盟关系,算是暂时达成。
第69章
乔沛然从没想过,“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做完所有事后,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喝了几杯酒,微醺时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经纪人一直面色惨白,连连擦拭冷汗,当即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