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者,厉南亭乐意纵容,如果是后者——
厉南亭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语调十足绅士:“你我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谈何输赢?”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同舟要么固步自封,要么一往直前,早晚会撞上你这座高山。”林惊昙先客套了一句,“不过这次你能放手,我确实要谢你一句,这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希望省下来的时间能让你睡个好觉,少些失眠。”厉南亭讲得诚挚,林惊昙不禁沉默了一刹。
他语调中的关心必然是真的,这是惠而不费的人情,厉南亭Jing于此道。
曾经林惊昙也不是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如歌中所言:等到风景都看透,陪你看细水长流。
然而就算厉南亭年纪渐长,开始有了淡泊风云之后的感伤和柔情,也绝对不是能陪他蹒跚白头的那个人,有些狼是喂不熟的,一旦闻到血腥味,就要撕咬至见骨,这是本能,非如诗情话可掩饰。
如果林惊昙还对他有指望,希望他能理解自己,一定会指出“你话里有漏洞,既然不想我失眠,一开始就不该给我找麻烦”,但现在他已经不想费时间和厉南亭进行无效沟通,看在社交礼仪的份上,只是笑了笑。
厉南亭发出邀请:“请你吃饭,庆祝阶段性戒酒成功,如何?”
林惊昙正想办法回绝,便听对面不容拒绝地讲道:“不是那种闹腾的地方,就在春山庄,放心,我不会灌你酒的,只是吃顿便饭。”
春山庄是友人投资的温泉度假山庄,林老师也有股份,闻言轻叹一口气:“你是不是已经告诉老许我要过去了?”
厉南亭笑道:“没错,他高兴得很,很久没见你了,怎么也要聚一聚。”
如此盛情难却,拒绝了便是欠下双份的人情,林惊昙只得应下。
答应之后,他还是有点不舒服,双手深深抵住了眼睛:“……真不想和他说话,累死了。”
这种情感上的疲惫,除非亲身和厉南亭打过交道,否则很难体会,那是一种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也要玩心机的累,别说是做关系敏感的恋人,就算是血浓于水的家人,或者没有利益纠纷的普通合作伙伴,也会觉得他太可怕。
为了约他出来,厉南亭不惜先做了个圈套,还是个可能一箭双雕的圈套,又启用后备计划,说是要和他清净地吃顿便饭,却借了别人的人情来套他,言行不一,机关算尽如此。
如果厉南亭真能像所有试图道歉的普通人一样,被拒绝了就再试试,而不是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大,说不定林惊昙还会相信他有几分诚意。
然而眼下么……林老师沉yin片刻,便通知冯文:“我带小顾出城去春山庄过个周末,就当是给他去去晦气。”
冯文应下,随后犹疑道:“林老师,应……应先生来了,您看您要不要见一面?”
冯文一边说,一边回头警惕地看了看应启明本人,对方显得十分气定神闲,大有“你不见我就等到你见为止”的气势。
林惊昙果断道:“见,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打,让他进来!”
冯文听得出今天林老师心烦,也确认应启明听到了那句“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打”,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传闻中有暴力倾向的应启明并未动怒,还对他道谢,悠然走进了林老师的办公室。
冯文咋舌,越冷静的对手越可怕,他这是要挑事啊!
“这次的事,我替小乔向你道个歉。”
林惊昙没有起身迎接——应启明还不配,只是懒懒散散瞥了一眼对方:“道歉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相比上次见面时的狂躁,应启明的状态显然已经恢复,浅灰色长风衣,白色高领内搭,看起来温文尔雅,态度从容:“他是急功近利了点,我会管好他的。”
“千万管住,没有下一次了。”林惊昙抬眼,漫不经心地做了决断,“请你也体谅我一下,我要对自家艺人负责,如果放着他一直肆无忌惮,生意还怎么做?”
应启明皱了皱眉,很不习惯林惊昙现在的语气,公事公办,还隐含威胁,并且——
明摆着看不起他。
应启明咬了咬牙,不管做了多少准备,一见到林惊昙就容易破功:“上次的事,我已经受到教训了,厉南亭不好对付,我也不会再那么急躁,但谁能说得准以后?小乔还年轻,总有成长的机会,放他一马。”
林惊昙忍不住笑:“你少来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他在你就有替罪羊,可以躲在幕后下棋,当然要保着他,但我下一次放过他,谁来放过顾霆?”
“——你果然是为了那小子!”应启明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了情绪,林惊昙始终冷淡地望着他,神态坚定,不见半分动摇。
这是在同舟自家的地盘上,要是连区区一个应启明都不敢直面,那他就不是林惊昙了。
做这行要靠八面玲珑没错,但遇到听不懂人话的对象,只能比他更狠。
应启明从前的特殊待遇已被尽数收回,现在林惊昙对他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