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已放晴,从中午开始,九雀就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翘首以盼,等着柳正青来找他,洗好的衣裳晾在树下,在风中摇来摇去,雪怜盯着看了一会儿,看得眼睛发直,昏昏欲睡,猫儿一样蜷在九雀身旁。九雀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慢慢摸着他柔顺的长发,自己也渐渐犯了困,身上劲儿松下来,靠着身后的柱子睡了过去。
两人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沉,挂在树下的衣裳不知踪影,他们身边却多了一个油纸包,九雀将它打开来,里面是七八个大包子,摸着还是温热的。想必是柳正青来过,又走了。
“对不起,瑞瑞,我不该睡觉的......”雪怜一脸愧疚,九雀摇摇头,咬着唇没说话。
看这样子,柳正青大约是不愿再与九雀他们扯上关系,九雀心里知道,自己身为猎物,而柳正青则是猎人手里的猎犬,自己再怎么求饶示弱,猎犬也是不会放过猎物的,毕竟他们脖子上的链子,还牵在猎人手中。
周围天色一点点暗了,想着银兰她们快要来送晚饭,怕包子被发现又生事端,雪怜便将油纸包拿进屋子,藏在被褥下面。他想叫九雀进屋来,走到门口,却见九雀正拿衣袖狠狠擦了一把脸。
“瑞瑞......瑞瑞......”雪怜走过去,将九雀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人强忍着的颤抖,自己也禁不住落下泪来。他自小生在烟花地,猫狗般挣扎着活着,稍长大点,又被美貌所累,被调教玩弄,被议价出卖,所谓命运,他早已不做任何挣扎,只当自己是蝼蚁,何时被踩死便是解脱。然而在这里遇见九雀,他对自己真心的笑,他温暖的怀抱,他口中描述的美好生活,竟也叫他生出了一些虚妄的向往。可这宅子外的天空,竟那样难以企及,所得皆是屈辱,出路从未显现。被鸟笼困住的金丝雀,本不该去憧憬笼子以外的世界,徒增痛苦。
雪怜知道此时九雀已经有点崩溃了,再不让他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下注意力,怕是不好,便擦干眼泪,强笑道:“瑞瑞,我们去看书好不好?你念故事给我听。”连说了好几遍,九雀恍若没听见一样,雪怜只得拉着他的手,慢慢朝着书房去。
书房空空荡荡,安静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九雀仍旧情绪低落,雪怜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便没去打扰他,自己安静坐在桌前发呆。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书房里,给那些无人问津的书本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雪怜不禁想着,这些书本中、故事里的人和事,就如被关在这牢房里的自己和九雀一般,正一点一点被灰尘覆盖,终有一天,会变成一堆废纸,或是一堆灰烬,好像从未来过这世界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再去看九雀,正皱着眉想着什么,他知道九雀一心想带他逃出去,但至今一点办法都没有,焦躁和绝望已经快要将九雀打垮,而自己空有一副皮囊,却什么都帮不上。明明九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自己却事事依赖九雀......想到这里,雪怜站起来走到九雀身边,轻声道:“瑞瑞......”
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听得门吱呀一声,似乎有人进来,雪怜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九雀一把扯过来,他自己挡到雪怜身前,颤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嘿嘿,又是你,这不是巧了吗?”柳三认出九雀来,转头去跟身后另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了句什么,两人站在门口,将这房间唯一的出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雪怜的手被九雀紧紧抓着,九雀的颤抖和手心的汗水都叫雪怜瞬间明白,眼前这两人,必不是什么好人。
“行了,来陪哥俩玩玩。”柳三满脸的yIn欲,脸颊也是不正常的嫣红,再看他身下,已鼓鼓囊囊顶起来一团,九雀看着,已是肝胆俱颤,在心里连连哀叹自己为何如此倒霉,竟在这被这瘟神堵住。
“嘶......这酒劲儿太大了。”柳三揉了一把下身,对身边人说道,又走过来想拉九雀,雪怜猛地将九雀推开,自己站到柳三跟前道:“我来陪你们,但是求你们放过他。”
“雪怜!”
柳三伸手捏住雪怜的脸,左右打量一番,啧啧叹道:“柳兴,过来瞧瞧,这小子长得比小娘们儿还标致。”叫柳兴的汉子便也走了过来,正在这时,却见九雀猛然扑了过去,事发突然,饶是柳兴有功夫在身,也被扑得仰面摔到了地上,接着一声惨呼,砰地一声闷响,九雀被打翻到一边,柳兴则捂着耳朵,一边迅速爬起身来,朝九雀身上踹了一脚。
看他捂着耳朵的指缝间已经有鲜血滴落下来,整个人暴怒至极,雪怜心道不好,忙扑到九雀身上护着他,哀求道:“我陪你们!我陪你们!不要打他了!”
“怎么回事?搞什么!”柳三正憋着一肚子欲望还没发泄,就发生了这种事,也已是不耐极了,他推开雪怜,伸手给了九雀一巴掌,又将九雀拎起来,怒道:“给老子在这装什么贞洁烈妇?嗯?!”
被打了好几下,九雀显然痛极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个,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他血糊糊的手中,躺着一只碧玉耳坠,青翠的色泽在鲜血中尤其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