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第一次见到唐知许是在一个酒会上。本来他是用不着去的,但他投资的一个朋友的公司接到了邀请,是一个业内颇有分量的酒会,朋友抽不开身,便央宋辞代表出席。认真说起来,宋辞也是个大股东,出席这种活动倒也说的过去,但是宋辞向来低调,不愿意在外露面,朋友好说歹说才叫宋辞松口应下。
酒会开设在本市一处高档但不对外开放的庄子里,来的人也都大有来头,要么是行业大拿,不然就是刚崭露头脚的新秀。觥筹交错,这些人举着酒杯,满眼满脸堆笑,嘴里说着最近的动态,或笑嘻嘻的谈下一笔合作。“啪”,舞厅里的灯光骤然亮起,音乐也舒缓地响起,舞会要开始了,带了舞伴的往舞池聚集,宋辞这样光杆司令一个的,就自觉往旁边暗些的角落里坐下。
“唐总真是青年才俊啊,哈哈哈……”,舞池中突然有些sao动,宋辞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时灯光正好打在台上,叫宋辞将那舞池中央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徐总说笑了,我这样的还要向您多学习呢”,乐声小了,宋辞看着那青年与身旁的中年人交谈,圆圆的眼眶里黑色的瞳仁如墨一般,在灯光下黑宝石般熠熠生辉,交谈时微微眯起的笑眼灵动又狡黠。“像,真的太像了……”,宋辞看着台上俊秀的青年失神呢喃着。
“子庆,我那天,去的那个酒会,你知道有姓唐的,是哪家吗”,宋辞倒也不含糊,回去就向朋友问情况。齐子庆是宋辞为数不多的好友,但头遭听这人打听什么人,觉得稀奇又老母鸡似的警惕然后兢兢业业给人回话,“姓唐?难道是锦贺的总裁,唐知许?”,齐子庆边回电话,一边给宋辞传了张照片。“辞啊,你看看是不是这人……”,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照片上的青年头发抹了发胶,全都向后梳起,眉目凌厉,倒不像那晚的恣意风流,但确实是这个人没错。“辞啊,你跟我说清楚,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这姓唐的厉害归厉害,年纪轻轻就把家里的公司弄的风生水起,但那可是个花花公子,换人可比换裤子还勤快啊,长的吧确实还是那么个样子,但你可不能跌这泥潭啊……”,齐子庆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生怕自家小鸡崽涉世未深走了歪路,Cao不完的心,“宋辞,你人呢,你怎么不说话啊……”,“子庆,你……你有没有办法,跟这个唐知许搭上线啊”,宋辞在齐子庆的一阵絮叨叮嘱以及沉默凝视唐知许照片良久后丢出这么一句像是思考许久后的决定,这下换成齐子庆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出不了声了。“宋辞,你今天说清楚,你怎么好好的想跟这个姓唐的有联系了,哥哥刚刚说那么多你听进去没有,我是不是跟你说了那个姓唐的就是长得好,但是生活作风……”,“可是,他的眼睛和将军一模一样,真的好像,我想再靠近一点,多看看”,宋辞声音小小的,说的也慢,但一下子就让齐子庆昂扬的小炮仗似的哑火了。
“不是,他一个人怎么就,就跟……”,齐子庆心里郁闷的要死嘟嘟囔囔的,但是还是在给宋辞想办法,这事儿哪怕真是泥潭子,齐子庆也没法儿不管。“我想起来了,我跟他一个助理有些私交,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子庆,谢谢你”,齐子庆说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宋辞知道这忙他帮了,真心的向他道谢。“行了,你也别高兴太早,这姓唐的不是个善茬,你……嗐”,齐子庆一口气堵在心口也发不出去,又不忍心对着宋辞突突。
齐子庆认识宋辞的时候,才十二岁,但比宋辞还大上两岁,这一认识就是十三年了。那时候宋辞跟个小豆丁似的,但小脸蛋又圆又软跟块香甜的小布丁一样,又听话懂事,齐子庆便自觉当起了哥哥的角色,护着宋辞为宋辞着想,这一当就是好些年。那时候宋辞身边总跟着一只狸花猫,四肢修长矫健,黑色的瞳仁,三角耳凌厉的竖起,威风极了。“这猫真好看,真威风,有名字吗”,“将军,他叫将军”,高一头的齐子庆轻轻搂着皮毛光滑的狸花猫兴奋的不得了,宋辞睁圆了眼睛,小脸蛋红扑扑的,与自己的朋友介绍自己的小猫。“将军,将军,你好威风好帅气啊,哈哈哈哈”,齐子庆抱着将军新奇不已,被将军舔着手逗得哈哈大笑。
从齐子庆认识宋辞起,便没见过宋辞的父母,后来与宋辞熟识了,才渐渐知道个中详情。宋辞是邻市一大户秦家的私生子。那人是家中指定的继承人,与人联姻,也没什么感情,后来机缘之下认识了宋辞的妈妈,两个年轻人,郎才女貌,很快便相恋,宋辞妈妈不久后便生下了他。宋辞妈妈满心欢喜的等着心上人如约来娶她,结果宋辞还未出月,宋辞妈妈就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心上人是个结了婚的,原本的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变成了婚外情出轨,她的孩子也变成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宋辞妈妈当即就带着孩子离开了住所,回了老家,但很快就被人循着风声找来了。一个女人,带着个还要喂nai的孩子,东奔西走,就这么拉扯着,宋辞妈妈将宋辞养到了八岁,但因为多年来Cao劳辛辞,月子时又受了苦,一日日的油尽灯枯。临走之前,宋辞妈妈联系了从前再艰难时也不曾想过的人。那个男人倒是个长情的,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他们母子,只是不曾想,再见面就是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