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议论声忽然变得更响了,有几个女生低低地尖叫起来。德拉科抬起头,赫然看见人群中挤出了一个男孩——是哈利,他朝秋走去,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后者马上惊讶地睁大了眼。
“抱歉,哈利……我已经答应了塞德里克。”他听见她这样说道,似乎有些遗憾。德拉科恶意地猜测他也想邀请秋当他的舞伴,可惜来晚了一步——多么可怜,哈利·波特也有被人拒绝的一天,那一瞬间他想追上去嘲笑他,可他没有动。
多么好运,他平静地想,秋·张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生。
他转身离开礼堂,风吹得他的鼻子有点酸,脑门发烫。他闷闷地捂着脑袋,又想去把哈利叫回来……嘿,波特,被女生拒绝了吧?感觉怎么样?……对,就是这样……你喜欢她是不是?但她不会喜欢你,塞德里克比你强多了,她才不会喜欢你……他胡思乱想着,越想越难受,喉咙里似乎长了一块不上不下的肿瘤,卡着他的呼吸。他觉得空气是黑色的,酸的,沙子一般渗进胃里,搅起满肚子的恶水。他想他怎么能这么恶心、这么难过,他怎么能这么害怕?……他才不会喜欢他,他想着,秋·张比他强多了,他才不会喜欢他……
他没有看路,走到台阶边时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旁边经过的人连忙扶了他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还好吧?”那人问道。他的声音令他浑身一震,猛地挣开了他的手。
德拉科倒退一步,拍了拍手,看向他。过了几秒,他哼了一声,干巴巴地说道:“我很好,不用Cao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他皱起眉。德拉科开始讨厌这个表情了。
“我没怎么样,单纯看你不舒服,可以吗?”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恶毒地扯了扯嘴角,“对了,你跳舞的时候会踩脚吗?”
“什么?”塞德里克看起来更困惑了,德拉科感到一丝快意。
“没什么,祝愿你不要踩到女伴的脚。”
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舞伴,比哈利·波特还要可怜。至少对方还是个勇士,能轻松地找到漂亮女孩和他一起跳舞,在歌曲响起的时候不必孤零零地站在墙柱后仇恨地瞪着所有人。
这简直是一场折磨。舞会由勇士和他的舞伴开场,礼堂里的灯光暗下来,只有舞台被明媚的白光和红光笼罩。女孩的长裙旋转成柔软艳丽的满月,挥洒的光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注视着那双手,它们搭着女孩的肩膀,托着她柔软的腰肢,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度。它们在他眼中抽离成旋动的线条,点上星光,渲染轻快的音乐,于黑与白的界限攀升,像快速舞动的小提琴琴弓,最后一下抽断琴弦,在他惨白的灵魂上撕开一道锋利干脆的黑色裂谷。
音乐悠悠停止,勇士带着他们的舞伴向观众鞠躬,离开舞池,将接下来的快乐交给所有在圣诞节留下的老师和学生。舞曲再次奏响,灯光浅浅地暗下来,宛若一层薄纱。德拉科背靠墙柱站着,茫然地听着背后的欢声笑语。
他今天特地换上了纳西莎给他准备的黑色礼服和白色衬衫,在镜子面前呆了一个小时,等到寝室里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出门。可他为什么要来?他没有舞伴,没有能陪他度过圣诞节的喜欢的人,他应该剁掉在留校名单上签字的那只手,回到父母身边去。
德拉科悄悄往后看了一眼,目光在舞池扫了一圈,自虐般地寻找那两个身影。但人实在太多了,多得他头昏目眩,他只看见潘西和布雷斯抱在一起慢慢地旋转,温柔而缱绻。
这是喜欢,还是爱?是真实,还是错觉?他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从墙柱的Yin影中挪出来,溜到餐桌旁坐下,端起一盘草莓。他叉起来吃了一块,有些甜,又有些酸。哈利和帕瓦蒂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德拉科注意到他一直在往一个方向看,便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塞德里克和秋正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说话。
“我们再跳一支舞吧,我喜欢这首曲子。”帕瓦蒂说道,目不转睛盯着舞池里的潘西和布雷斯看。
“我觉得不太好听。”哈利依然望着秋,帕瓦蒂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愉快。德拉科险些笑出声来。这时一个布斯巴顿的男孩朝他们走来,低头对她说了几句话,帕瓦蒂推了推哈利的肩膀:“你不介意我和他去跳舞吧?”
“嗯?什么?”哈利的目光一寸也没有挪动。帕瓦蒂没有再问他,牵着布斯巴顿男孩的手滑入舞池。
德拉科趴在桌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杯,将它移近,贴在脸颊上。他可以喝一杯,这是个泡沫般的夜晚,所有的快乐都像酒一样浓烈。什么都能做,什么都错误能被容忍,不相爱的男女孩相爱,不存在的爱情滋生出幻觉,不理解的痛苦肆意流淌,在他的胸口挖出熔化的河流去往各个地方。
他还是没有喝那杯酒,将它放在了一边。可他已经醉了,寂寞的空气能让发疯,空洞的音乐涌到他的灵魂里去。他无声地走到那对情侣背后,木木地盯着他们看,一手撑着额头。一个出众又低调的男孩,一个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的男孩,一个断然拒绝他帮助的男孩,他和他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