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自由之声计划吗?”
“因为自由之声计划,其实是一个大型的人类淘汰计划。”
“什么意思。”洛桑也愣住了。
“就像原子武器的开关,一旦按下,不可逆转的悲剧就会发生。那些被带上自由之声大厦,在新社会根本没有立足之地的老弱妇孺,都会借零号病人之手被杀。这些人只是诱饵,可决定一切的人却把话说的太好听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凶手,他们不敢承认。”
邹途愣愣地看向他。
“这是在杀人。”他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魏先生,这根本不是为了活命想出来的计划,这根本就是……不可能被后世饶恕的屠杀。”
和以往不同。这次真的,是在杀人。
是在屠杀。
毫无理由的屠杀。
“可是我们必须去。”魏先生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了。自由之声计划,是我们对零号病人做出的最后反抗,一旦失败,全人类都将丧失陆地的主导权。我们只能回归地下,但也许,在地下的我们也会被杀死,疾病,生物,或者我们的同胞。”
就在邹途茫茫望着窗外,难过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的时候,他怀里的肢体忽然挣扎一下。
手肘的骨骼传来复位的咔咔声。
他惊讶地低下头往声响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血管从脖颈一直爬到了太阳xue,连他的眼角都是这些暴凸的黑色血管。
感染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在邹途掌心的覆盖下,他缓缓地、无声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几乎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
同时,瞳孔也是黯淡的祖母绿。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呆滞地看着邹途。根本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然后一边问他,一边流泪。
“然然呢?”
“我、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了。”
“我是不是……失去什么了?”
“邹途,你告诉我,我弟弟在哪儿?他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起,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
邹途没有回答他,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我不知道,学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面包车开出危险区域后,魏先生命人给他做了一套身体检查,然后将状况报告远程递交给了游国豪。
接着,车又慢慢开动。
而纪南泽靠在邹途怀里一言不发,他沉默地看向窗外。
在他看得到的远方,有一处高高的玻璃楼房。
楼房的五十多层,有一个满是盆栽的阳台。阳台上有颜色各异的假花,布置得出奇Jing致。
阳台边坐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晃荡着双腿的身影。
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是一沓彩色纸,是一副裁纸剪刀。
他蓄着一头金黄的头发。
是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悬空的脚底,全都是互相纠缠着爬到他身边的怪物。
它们饿坏了,因此绝不会放过一顿活生生的血食。
他把彩纸一张张剪得粉碎,欢呼着,大笑着向下抛洒。
剪刀在皱巴巴的纸张上来回划动,手指在平整的彩纸上反复折叠。
他试了好多次。
在第一头怪物登到阳台上之前,他尝试了很多很多次,也剪碎了很多次。
却连一只千纸鹤也折不出来。
***
他在喘息,带着一种痛苦,带着一种隐忍。
他即将蜕变。
零号病人叉开双腿歇坐在椅子上。他上半身前倾,眼神Yin狠得像一头狼。
“为什么放走他们?”
沈君尧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他们帮了我……”
“帮了你?”他撑着脑袋,忍不住冷笑出声,“有时我真对你们人类的情感感到厌烦。这很重要吗?这他妈能让你得到什么!”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桌子,冲他吼道,“给我上前来!”
“下次不会了,先生。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沈君尧一边向他的方向爬过去,一边止不住地道歉。
“这重要吗?”他轻轻抚摸着对方背上的翅膀,一字一顿道,“小鸟崽子,告诉我,这-很-重-要吗?”
他低着头:“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他们对我很好,我真的不能,我真的不可以这样……”
一阵剧痛从翅膀的根部袭来。
零号病人踩着他的后背,二话不说将他一边的翅膀硬生生撕了下来,然后像对待垃圾一样,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
沈君尧捂着流血不止的后背,疼得不住抽气。
“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