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脸色苍白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点点头,朝着方向启动引擎。
纪南泽看着信号弹发出的位置,又看了看黑漆漆的云层,眉头不自觉地锁紧了。
异象越来越频繁,一些难以理解的生物正在重新占领陆地或海洋。
人类,该何去何从?
到了目的地,他们总共从海里捞出来七八个活人。
其中就有魏先生,邹途,姜森和顾长风。
海森在人群后面急得焦头烂额,一见到有缝,立马扑上去,抱着shi淋淋的顾长风不肯放手。
要不是瘦猴左顾右盼走上前,说他再喊那么大声,小心真的把水底下的怪物招过来,他才作罢。
船长给几个人都包了毛毯,怕他们大半夜冻坏。然后,他们从魏先生那儿了解到搜索队下潜时的遭遇,以及沉船里神秘藤蔓,它们在疯狂一段时间过后,居然自然消失,留下破损严重的船体,以及抱着样本罐子的邹途。
他不肯让任何人拿罐子,几乎从泄漏点出来之后,情绪就很不稳定。但搜索队顾不上这个了,他们已经拿到游国豪想要的东西,还不知道海里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必须尽快上浮。
估计是海底下的中间宿主察觉到了问题,在他们跟着一条莫名其妙游来的绿眼睛小鱼上浮的过程中,又遇到了鱼群袭击,一连损失了好几个人。
纪南泽看着船尾的邹途,听着那些人围坐着讲述惊险刺激的海下之旅。
他走过去,看着抱着罐子不肯放手的邹途,捻着他的shi头发。
邹途吸了吸鼻子:“……学长。”
“会感冒的。”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示意他背过来。
纪南泽用毛巾帮他擦拭头发。
罐子里存放着一块长条状,rou干一样的东西。但是非常枯皱,整体都是黑色的,估计是从什么东西身上弄下来的。
邹途紧紧地抱着罐子,眺望着远方的海面,肩膀不易觉察地颤抖着。
还不等纪南泽好奇,他人一坐近。邹途就忍不住垂下脑袋,低低地哭了起来。
“学长……”
纪南泽放下毛巾,也不在乎他浑身shi透,伸手抱住了他。
“我在呢,你说吧。”
邹途哭得哽咽,哭得泣不成声。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崩溃的样子,从来没有。
无论受了多痛的伤,无论遭了多少罪,他都咬牙忍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像一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
“学长……学长……”
“我在呢。”
“是我妈妈……”
他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冰结一样凝固。
“学长,这是我妈妈。”眼泪止不住的往裤子上砸,他绝望而无助地啜泣着,“底下的样本,是我妈妈……游国豪……”他无比痛苦地抱住脑袋,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游国豪,游国豪……他、他用,用我妈妈的尸体……做实验。”
纪南泽狠狠把他搂进了怀里,下巴搁在他颤抖的肩膀上。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海面,恨得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游国豪会这么坚持让邹途参与计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水底下的样本会本能排斥任何外物,但是邹途不同。
他是海底下那位可怜的牺牲者的儿子。
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孩子,不远万里,不惧险阻,去杀死自己的母亲。
难以想象,他在那个密闭的,黑暗的,几乎要溺死的深渊之底,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咒骂一声的权利也没有。
难以想象……
“他会付出代价的。”纪南泽的手臂渐渐收紧,骨节和血管因愤怒而鼓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邹途,我发誓。”
***
因为没有具体的方向,船只行驶得异常艰难,甲板上所有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当天晚上,他们又一次被暗礁和漩涡逼入了风暴区。
纪南泽正陪着邹途在船尾歇息,这时,狂风裹挟着雨点,向着头顶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他脱掉外套,罩在两个人脑袋上。肩膀相互依靠,身体紧挨对方。
“下雨了。”他说,“你不怕生病吗?”
邹途摇摇头。
“那我陪你待着。”
他又摇摇头,鼻音很重:“学长会生病的。”
“没关系,下雨也挺好的。”
邹途看了他一眼,又将头低下去。
“学长。”
“嗯?”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
“我不知道。”纪南泽仰头看着云层中不时升起的雷电,“但他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邹途说,“她和我父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