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波特,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一样……”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有几页几乎难以辨认。而他辨认出来的那些部分则充斥着各种软弱求饶的哀叹、自暴自弃的颓然和不堪入目的咒骂,还有泪痕,血迹,还有侧面撕掉的痕迹。有一页似乎被刀子用力划过,尖锐的纸张裂痕交织成起伏的蛛网,上面用红墨水写满了相同的一句话——
“杀了我吧”。
哈利的指腹轻轻抚摸上去,纸片割开了他的皮肤,一滴血落下来渗进血红的字里,像是点燃了一段痛苦焚烧的记忆。
日记上的日期早已走过了1996年,哈利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上面的内容他基本上都没有印象,读到时有些许细微的感应,但深究时却又什么也抓不住了。
哈利看了眼手表,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儿呆了半个小时。他草草地略过了中间的一大段内容——有两页似乎涂写着一堆骂人的脏话,而且从内容来看是在骂自己——翻到了最后几页,其中一页的日期标着1998年7月2日,上面开头的几段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可以砍掉我们的四肢,让我们再也不能反抗你;你可以拔掉我们的舌头,让我们再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你可以挖掉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再也不能仇恨地瞪视着你——但你无法控制我们的思想。
“我们依然是自由的,我们依然能去恨、去爱、去抗争!你所谓的束缚都只束缚了你自己,你所有的强权都只能衬得我们的反抗更耀眼。你可以杀死我,杀死一个哈利·波特,但你永远杀死不了我们心中的希望。
“权力只能在高高的殿堂上日渐腐朽,而权利却能在历史的舞台上熠熠生辉。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哈利·波特不会再只是一个名字,它象征着绝望里的抗争——视死如归的牺牲——刀尖上的舞蹈——人性和自由的永恒追求,它象征着爱、挣扎与奉献。
“总有一天,人们会在这面旗帜下向你宣战,你被什么推上了王座,也会因此葬身。你尽可以杀了我,伏地魔,你尽可以用魔法再次将我杀死在见不得人的愤怒之中,这将证明你有多么脆弱,因为你不敢面对一个不争的事实——你永远都击败不了我。”
哈利死死地盯着这段文字,这显然不是德拉科自己说的,而是从哪儿摘抄下来的。它们如此熟悉,似乎真的曾经从他口中说出来过——他曾被绑在行刑柱上,高傲地昂着头,对着所有绝望的巫师们这样宣誓——
他的死亡将成为旗帜,他的名字将属于所有人。他会活着,他不会死——Jing神不灭,哈利·波特永远不死!
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日记上写着1998年7月2日,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级刚入学不久的时候。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曾面临最大的绝望,那他的记忆都去哪里了?
哈利的大脑不由自主地痛起来,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握不稳那本日记。他用力将它翻过了一页,那儿还有一段简略的字,写字的人似乎有些颓唐:
“作为最讨厌哈利·波特的人,我应该杀了他。但作为共情者,我杀了他就是杀了我自己。”
耳边传来突兀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是一股难闻的焦糊味,直冲入鼻腔。哈利抬起头,图书馆东面的大门不知何时冒起了火。火势凶猛,已经将东墙紧紧包围,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哈利连忙抓起日记本往另一扇门跑去,用力转动门把手却发现已经被锁死,怎么晃都没有用。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被浓浓的烟呛住了,连忙将日记本塞到口袋里,蹲下身把枪扛在肩膀上,枪口直对着锁眼。
可他的手在打颤,几乎无法控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抖得这么厉害——是恐惧,还是希望?他陷入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一个迷宫、黑洞,还是一个解不开的局?
也许都是,他想,都是,复杂而无望。但现在他要从这里逃出去,他要活下来。在成为一种Jing神之前,他要先找回他自己。
只剩下两枚子弹了,他将枪口直接抵在锁眼上开枪——他不知道这么做有多么危险,那一瞬间枪管达到了极高的热度,猛然的震颤使得他松开了它。他慌忙捡起,向后看了一眼,火焰已经吞噬了半片图书馆,将所有的景象扭曲。被煮沸的空气中蒸腾着灰烬,木质的书架完全抵御不住大火的攻势,反而让它越烧越猛。
那些书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纷纷从书架上飞出来在天花板上飘来飘去,这让哈利感到庆幸。他回过头,把被破坏的锁取下来,粗鲁地拉开门。
可令他瞬间绝望的是这扇门并不是出口,它通往一间Yin凉的小仓库,里面堆满了散发着霉味的旧书籍,墙角长满了蜘蛛网。
哈利关上门,尽量蹲下身防止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他已经有些难以呼吸,火焰毕毕剥剥地燃烧着,肆意消耗仅剩的氧气。他紧紧抱着霰弹枪,滚烫的风将火舌吹到他的脸上,发尖被烧焦了一小簇。
他匍匐着,小心避开点燃的崩塌木块爬到窗边。衣摆被烧着了一大片,他用力拍去了,手掌一片焦黑。
哈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