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的时间并不久,但他们却在沉默中度过了十多分钟。裴攻止从始至终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像个孩子一样垂着头,不去看他,也不主动说话。
终于,陆歧路打破了这样毫无意义的沉默:“你知道你办的事情吗?”
“知道。”听到那个人说话,裴攻止才在心底浅浅舒展一口气,应了他一声,听得出有些没底气,不过他并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知道你给我出了多少难题吗?”陆歧路显然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而裴攻止知道现在若是多说,这个人必定会炸了锅。陆歧路是一个看似冷静平淡的人,实则内心很容易激动,他一直都是个理性与感性并存的人。只不过他的感性绝大多数时候只是内心一闪而过的柔软和在针对裴攻止的时候!
“你听着,关于你两年的这个要求现在起已经作废了!”陆歧路严肃冷静道。听得出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但如果不让这个怒气找个地方发泄,裴攻止也知道,陆歧路一定会憋出毛病来,入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有头疼病,裴攻止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抬头挺胸的盯着他,道:“那就两年零一个月。”
“裴攻止你最好清醒点!”陆歧路果真在一瞬间爆炸了,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怒气,可是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克制。能听得出他压抑的有多辛苦:“你现在没有资格谈条件!”
“我还有事没做。”裴攻止淡淡道,眼神却轻轻撇开了陆歧路的脸。他不敢正视这个男人,因为他知道,这辈子,他注定要欠他的。
陆歧路深呼一口气,闭眸一瞬,齿间渐渐吐出一口气,仿若咬牙切齿道:“你刚退伍便要坐牢,你干什么我都能帮你,也都能容忍,那是我十年前欠你的!但你最好醒一醒!你不再活在十多年前了,裴小芽也永远不可能回来!”
“他会的!”裴攻止忽然双目一瞪,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他的眼睛红血丝爆裂,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陆歧路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但他没想到裴攻止依旧会为这一切而愤怒,怒不可遏。他看见他肩头颤抖,一拳砸在桌上,引起了警察的注意。陆歧路冲警方笑了一瞬,表示无碍。而转眸再看裴攻止,他的眼睛已不知看向何处,拳头几乎能听见骨骼咯吱的声音,他的掌心掐出了红印子,陆歧路想要收回自己的话,但却为时已晚。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抚他。
真正一点即燃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他,都是裴攻止!
陆歧路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看着他,他希望用自己的平静引导他的情绪。分明上一秒还是自己在愤怒,可是一瞬间就转换了角色。
裴攻止的拳头慢慢松懈,睫毛也轻轻一颤,陆歧路知道他的情绪多少平静了些,有些抱歉的意味对他道:“好好改造,不要胡来了。你让我很为难。”
裴攻止松了一口气,慢慢靠向身后的椅子,目光依旧不知看向何处,也不知此时此刻他脑海中装着什么。陆歧路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外面的事我能做的已经尽力了,你打伤了人,这件事也是要记档在案的,我会帮你留意那个人的状况。”
“歧路。”裴攻止忽然喊他,目光轻轻一撇,陆歧路的心跳也停了一瞬。无论多少年,无论怎样的熟悉,明知道不可能,但被这个男人温柔的喊出名字的时候,陆歧路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波澜。毕竟,这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如果没有裴小芽,也许他还不会放弃。因为裴小芽事件,他失去了所有的资格!在这个男人面前,陆歧路是最卑微的。
仅仅是因为他帮他打的那场官司,最终以失败告终。
裴攻止看着他,又看了看表,忽然道:“有纸么?”
“什么纸?”陆歧路一怔,正要从包里那出纸巾,却听裴攻止道:“类似纸币的纸。”
“我直接给你钱不行吗?”陆歧路有些不懂,裴攻止摇头,因为犯人是不能持有人民币的,相对来说纸更容易掩人耳目。陆歧路也意识到了,想了想,将包中的记录本拿出,裴攻止接过撕下一张,竟做起了手工来。陆歧路看了看表,时间只剩下六七分钟了,他们却没谈任何有用的话题。他不免有些急躁,一把抓住裴攻止的手道:“你好好听我说!答应我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行不行?”
然而,裴攻止不但不停,反而提快了速度,将一张纸卷了卷,捏成了三角形的筒状,然后眯着一只眼睛对着纸卷的一端细看,仿佛在测量什么。陆歧路彻底认输了,一个人自语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若不是了解你,有时候真觉得你有自闭症。”
“给!”裴攻止忽然停止举动,凑近陆歧路低声认真道:“把它给那个人。”
“谁?”陆歧路呆呆看着他,本子里藏着他叠好的东西,裴攻止压低了声音,道:“被我打伤的人。”
看着手中纸卷成的直径三毫米的筒状管子,陆歧路还是没明白。
“管铐的锁芯是三角柱体,将这个筒状管子插入钥匙孔,钥匙孔里有个突起点,纸筒压住,稍微用力,顺时针旋转就可以打开。一次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