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神奇,尽管没有太大感觉,但他只想安静地看看陆形云。
再多看他一眼。
能看见这个素来淡定的青年,好像从未如此慌张过,他也看向自己,表情好像要哭了。
金天机隐隐有种脱离这个状态的冲动,但他的双脚好像被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面孔如同僵化一般,扯不出任何表情。他觉得有必要让有意识的自己和陆形云道别,但心愿没能满足的他,无法从这个状态脱出。
再者,都已经知道他是神器了,就算陆形云再有恋物癖,自己再怎么自欺欺人,也回不到从前。
他其实不懂什么是爱,他对这个人所做的事,不过是神器对主人的忠心耿耿有求必应,或许只是神器对人的依恋。
难以置信的是那样聪慧的陆形云,为何会真心喜欢装人装不像破绽百出的他呢,这真是个很令神器好奇的未解之谜。
陆形云双眼噙满泪水,面目有那么点狰狞。
他回首过往,所有细节历历在目,他还能回忆起两人一如往常地来到这个地方,期间正常地聊着天。
……是不是不该来这里,不应该见至圣,在天机犹豫着不大愿意进这个地方时,他是不是应该答应对方远离这个地方。
如果早知道见到至圣就是终结,心灯就是终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他怎么会忽略这个。
陆形云从未如此确信自己何等愚昧,他沉浸在美好的愿景中,只忧心自己的寿命,没有任何准备,才有可能失去得如此迅猛。
“我,我……”他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泪如雨下,心里似有个声音在呐喊。
“我不想这样,谁来,谁来想想办法,救救我。”
环形的时空之门内,依旧静谧无声,而这般抉择,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谁也不再说出留下心灯的话。
没了心灯,至圣的寿元走到尽头,眼前这位将会失去天狱,失去神子,而他们只是无声地见证历史。
“可以给你满足神子的最后一个愿望。”易明镜到底不忍,把心灯递向陆形云。
“至圣大人,要不,您还是自己给吧,这万一转交中途出了什么祸端,谁也担不起……”在场的古尊嗓音干涩。
“天狱长何许人也,未来器村村长,自然是人中豪杰,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再者心灯照妖,也能看看陆宗主的为人,是否真有器村村长之姿。”
神器金天机看都没看只剩一眼,视线只停留在陆形云身上。
不是陆形云给的就不收。
他有预感,满足他想要心灯的愿望,他所给的好处,便足以掏空他自己。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出现。但至少可以在彻底被抹去之前,让意识状态下的他和喜欢的人道别。
“我不信,一定有办法,一定有人。”
陆形云牙关咬紧,无比郑重地接过心灯,将心灯牢牢地握在手里,却没有立刻转交给金天机。
“能动用元力的人,能容纳无尽仙灵的广袤世界,所有仙灵全都永生……一定存在能妥善用你的人……”
“天地容不下心灯。”易明镜叹道,他也想留下心灯,但他竭尽全力没有找到留下它的理由,世间不需要心灯,就像世人不需要至圣。
“这片能随意揉捏肆意变换地形地貌的天地,当真毫无问题么,如果天地容不下,就是心灯不该存在,天地难道就是永恒不变的吗……”陆形云哽咽道。
易明镜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又活了这么多年,他等着时代变化,等着天地变动,等着一代又一代人出,以为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
当年天下器宗,在心灯显威之前,修炼才刚启蒙,这片天地尚且没有今日这般繁荣……
可演变至今,无论天地孕育怎样强悍的生灵,心灯都能尽数摧毁,心灯依旧对天地构成威胁。
他不能为了保全心灯,保全自己,便让整个大陆无尽生灵遭难。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是在说心灯吗?”
一只手按住空间通道边沿,有个声音从虚空中传出,“看来没来错地方,照妖姐姐在这个世界果然很有名啊。”
接着走出了个笑容灿烂得有那么点欠的少年,身穿深邃如星空的长袍,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
谁都没料到这个变故,真有人从完全虚无的时空之门另一边走了出来。
不是其他生灵,而是个人!对方甚至也会神念传音。
“如果是在谈心灯的归属,不用谈了,心灯是我的。”少年见到这么多人有那么点说不出的
“你谁啊?”全场哗变。
“这谁家孙子在装神弄鬼,赶紧领回去,此地不是小鬼撒野的地方!”
陆形云见他这过于年轻的样貌,不由想到了至圣万年不变的面容。
“我吗,我叫吴骇,”那名少年左看右看,目光落在陆形云手上的镂空金樽上,顿时来了兴致,“请问心灯创始人何在,也就是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