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不过是镇压而已。怎的会如此。
迷迷糊糊地又烧了好几日, 白衡渡着法力给他,可他体内似乎有些微妙的东西抗拒着自己的仙力。
是他的左眼。
白衡能感到那左眼里隐隐还有魔气。
谢秋竟是将那邪魔镇压封印在自己眼眶里。
中元将至, 谢秋终于醒来。
他醒来时,白衡并不在自己身边, 反而是那只三尾猫缩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 乖巧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竹筒里的水。耳朵抖动下,听到谢秋醒了, 蹦蹦跳跳地走到床边:“那人去给你找仙草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秋自己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垂下头捂着左眼。
病好得差不多了, 镇压邪魔后周身的法力较之前更为强劲了。
谢秋十一年都没有过眼睛。如今乍然可视物,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过来,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紧接着,数日前被灌入的记忆随着晃动的手影,再次在眼前一一掠过。
谢秋睁大了眼,又倏然感到屋子里有非同寻常的响动。目光往向小冬的身后,瞳眸骤时如针细。
“小冬,你有没有觉得,你身后有什么。”
“什么……没有啊。”
谢秋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并未看错,指着小冬身后说:“你身后,跟着一只三尾猫的残魂。”
法力提升,加上重新得到了眼睛,谢秋能看清的东西更多了。
当年被白衡杀死的那只三尾猫,原来一直有一缕残魂附着在这只小三尾猫身上。
“是阿姊吗。”
“应当是的。”
谢秋意欲捏个召灵决,让那魂魄好歹能开口说上两句话,奈何现在身体虚弱,体内法力混乱不堪。
“小冬,你别急。等我再修养一下……也许我能试着直接帮你阿姊拼凑魂魄。”
“不急,你先好好修养。谢谢你……”小冬红了眼眶,看向空荡荡的身后,吸了吸鼻子糯糯地喊,“阿姊,你一直都在是不是。真好……你别担心,这位谢小仙修法力极高,他一定能为你聚拢魂魄……”
而那一缕魂魄却没有回答小冬,而是直直地望着谢秋。
谢秋若有所觉,皱着眉头:“你是有话要对我说?”
那三尾猫残魂点头,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化了个缥缈的人形,只能用口型传达着什么。
离。开。
刚看清两个字,竹屋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三尾猫的残魂瞬间消失在屋内。
离开,离开什么。
白衡推门而入,手里还捂着好几株仙家圣草。对温养魂魄很有好处,正施法融合了打算给谢秋服下,推门进来才看到人已经醒了。
这是长大后的谢秋第一次用rou眼看到白衡。
他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弱冠未及的年纪,青丝玉带高高束起,剑眉星目,望向自己时璨如霞光。
好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我催动了两次愈灵阵你都未醒,我想那一定是魂魄有些受损了,所以赶忙去去了些固魂养魄的仙草来……”白衡一手扶着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将融合的药草炼化成小小的一颗,放在谢秋的手心,“快,吃了它。”
手心碰到他柔软的唇,谢秋很是柔顺的将药嚼碎了吞下,白衡微微一笑:“怎么了,怪安静的。是还很不舒服么。”
“白衡,你知道什么是伴生劫吗。”
闻言,对方怔忪良久。
谢秋并未察觉异样,只继续道:“我镇压了那只眼睛,却无法渡化它——它身上的怨念太重了,我用这只眼睛看到了五万年前的许多事……”
“哦?”白衡滞涩地回应着。
“伴生劫,伴神君而生……朝夕共处,相生相伴,都说伴生劫一定相互纠缠,难以分割……白衡,那只眼睛说我是九天玄仙下凡渡劫……”
谢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白衡的时候,就将他一眼认定。
“你说,你会不会——”
“如果是呢。”白衡将他不敢说出的话接过,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你已经有感觉了不是吗。你总是能找到我,你总是会保护我……你总是说,我是特别的……谢秋,我到底哪里特别,嗯?”
白衡的声音冷硬,有些赌气不愿屈服的意味。
“我就是你的伴生劫,谢秋,那又怎么样。因为我是个劫,你就不要我了吗。”
谢秋脑袋有些胀痛。
——伴生劫,伴神君而生,是天道赐予神君唯一的一道保命符。
他的眼神渐渐暗沉,再次看向白衡时,那哽在喉头的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说出口。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衡背脊逐渐僵硬,霍然起身。
“谢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