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醒来的时候,程隽云懵了几秒钟,理智慢慢回拢,慢吞吞地起床。捡起地上被团成一团、上面各种ye体一塌糊涂的脏床单,打着哈欠走到洗衣机前,打开一看,里面还放着之前那条脏床单!
原来是上次忘记摁开关了。
刚好两条一起洗了算了。
程隽云倒好洗衣ye,调整模式,洗衣机开始工作。
现在铺着的那条是家里最后一条,说什么都不能弄脏了,等严问峰回来要跟他说。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程老师又闹了个大红脸。
程隽云走回客厅,一眼看到茶几上自己那个可怜的水杯,刚才脑子里那些暧昧的思绪一扫而空。
他就这一个杯子!那个混蛋拿来当烟灰缸!
程隽云气愤地抓起那个可怜的红色陶瓷马克杯,一股难闻的烟灰带着点馊味儿冲进他鼻腔,要不是这个杯子是他当幼儿园老师第一年,一个学生送给他的教师节礼物,很有纪念意义,他当场就想把这个杯子扔了。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程隽云到厨房倒掉杯子里的烟灰烟头,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冲洗,洗碟Jing摁了好几泵。
洗了好久,程隽云缓缓将杯口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杯子是用不了了,扔又舍不得扔,程隽云愤怒地将杯子放在餐桌中央,准备以后当个放牙签的罐子。
他常年独居,同事流动性大,当学生时因为忙着打工、性格比较慢热孤僻,也没什么关系好的同学,工作后又不喜欢交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来他家做客,所以喝水用的杯子只有那一个。
说起来,严问峰还是第一个来他家里的人。
第一个来家里的人,就把他用了六年的唯一的水杯,当烟灰缸!
程隽云气得口干,心中又把罪魁祸首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 ,拿汤碗当水杯,牛饮一碗凉白开。
严问峰这边连打了几个喷嚏,吴叔关切地问:“老爷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被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叫老爷,严问峰差点噎住。
反水的几个人连同带着的势力已经被吴叔和赵隋合力斩草除根,活着的全都抓了回来。严问峰和赵隋手上不过人命,人就交给吴叔“按规矩办”。
严问峰今天到堂口的茶楼来,本是想和吴叔商量着不再插手这边的事情,全权交给吴叔——他国外的两家公司和一个连锁餐饮就够他天天看文件看到吐了,哪有那个闲工夫来管国内黑社会啊?
吴叔一听这话差点给严问峰跪下,到底是年轻时就跟着严老爹一道白手起家、出生入死打江山的长辈,严问峰和赵隋合力把人掺住了没给跪,他怕折寿。吴叔一口咬定绝对不夺权,老爷必须姓严。
老人轴起来本就可怕,更何况还是土匪出身、终生黑道的老头子,那激动地流眼泪、表忠心的架势,严问峰觉得自己要是再推拒,吴叔能直接当场自刎到地下去向他老爹下跪请罪。
吴叔叫来了早就赶到Z市的各堂口的主事,十几个四五十岁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黑帮大汉见了他都热泪盈眶,几乎是被半胁迫的,严问峰和十几个主事喝了义气茶,生生受了这十几个比他至少大二十多岁的大汉磕的三个响头,和中气十足的一声“见过老爷!”
……这仪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在即便是黑帮“高层”们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仿佛活在上个世纪,这些人都带着自己的副手,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据已经提前和这些人打过一番交道的赵隋说,他们脑子也挺正常的。接下来的工作汇报和交接也都是副手们负责和严问峰进行,老人们就负责喝喝茶吹吹牛,一起携手遥想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董事会头脑不清醒,经理人们有脑子就够了。
赵隋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严问峰做事,严问峰觉得他虽然有时候脑回路惊人,但是多数时候还是非常靠谱且高效的。
账目和流水都已经事先盘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严老爹发家多年,从没亏待弟兄们,所以这些老人才对他忠心耿耿,至于那个害他丧命的反水货,据说是严老爹上了年纪后提拔的新人,估计是神智不清不如年轻时机敏了,非常信任重用他,没想到人家出了二心,最后害死了他。
帮会发展到如今,势力和威名根深蒂固,收入来源主要是娱乐会所和赌场,还有一些运输生意,资金不算巨大,和他在国外的产业差不多,严老爹自己的产业这些年也都洗的干净,没留什么烂摊子给他。
最后清点项目、安排对接人等事情做完,已经是夜里九点半。有些年纪大了的主事都回去睡觉养生了,年轻点的就陪着严问峰吃了顿饭,吴叔全程亢奋,拉着严问峰重温了一遍严老爹的发家史,听得他都要睡着了。终于吃完饭准备散伙,吴叔说:“已经给老爷把宅子收拾干净了,等下让司机来接您。”
宅子是指严老爹在Z市的一处房产,离市区老远,建在半山腰上的一栋豪华别墅。
严问峰拒绝了,叫赵隋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