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
厢房也是当地巡抚租借出来的,里面聚集着的多是穷困的才子,我虽沾不上才子一词,但是写的文章也入了老爷青眼,也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躲在我厢房中的妖带了一身血腥气,睁着滚圆绿瞳看着我,喉腔中含着呜咽,看起来着实可怜。
而我也不可避免的起了恻隐之心。
许是因为他的眉眼看起来和柳儿又几分像才让我心软。
再者,我也不讨厌妖。
修士敲响我的门的时候我只说了几句便搪塞了过去,修士也没发现我房中藏了只妖精。
我将门关上之后那妖仍是乖乖巧巧的藏在我的屏风后面,等修士的脚步声渐远他才探出头来。
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童睁着眼睛看我,不知道比划了什么,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摇摇头。
他是在说自己是个哑的。
我确实没救错妖。
这小妖乖的很,跟在我身侧,不乱动,不乱跑。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我的玉佩送与他了。
早先逃开妖精之后我便找人在我的玉佩上做了法,京都时常设立修士聚会,偶尔为了炫法也会找旁人来设法,我刚巧赶上了这一趟,也让他们帮我施了能屏蔽气息的法术。
当时我说是为了躲妖,实际上也是如此。
我怕柳儿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京都来。
而如今玉佩又为我救下小妖做了助力。
玉佩送给小妖时心中一阵肉疼...这玉佩好说歹说也是我和柳儿的唯一信物,他又这般珍惜这玉佩。
可我实在无法,我想将小妖安全送出去只能将我的玉佩赠予他。
大不了,大不了等小妖出了城郊再收回来。
送小妖出城时费了我一番力气,我不敢出门给小妖买衣裳,只能在厢房内一点点改了自己的衣裳,小妖就在边上看着我,等我改好了他又突然变成体格与我相仿的大妖。
....他怎么不早说他能变幻身形。
我的女红并不好,针脚歪歪扭扭的接缝着布料,旁人一看就是拼凑起来的。
连小妖也笑着看我,眉眼弯了一个弧度。
变成大妖的小妖与柳儿着实不像,我想了想,确实,妖的形态万千,能够变幻容貌也不稀奇。
小妖穿上我的衣裳之后便跟在我的身边,小心的张望着,容颜被斗笠遮住,我与他租了一辆马车出了京都。
到郊外之后再深入林间,送到这我松了一口气。
我对他说他以后不要再随便出山,特别是不要再进入京都,小妖撅着唇看我,一笔一划在我手心写道:“我才不是随便出山。”
感情他还是有所念想?
郊外无人烟,又是深入林间的地界,我与小妖又交谈几句,趁着天色还早回了京都。
走时小妖将玉佩还与了我,这小妖看着天真,心思却很细腻,同我说他知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很是重要,所以佩戴在身上时也很小心,并没有磕绊到。
....我被他说的有些脸红,更多还是怅然。
其实对于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玉佩,而是一个念想。
我以前并不明白何叫“睹物思人”,阅读先人的那些充斥着酸味的诗句时心中往往带了一丝不解。
可遇见柳儿之后我便懂了。
原不是先人情感太过丰富,而是我太过薄凉。
考试在晚秋,我在答卷时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柳儿,于是理所当然的,我写的诗句也是与柳儿有关的。
关于政治见解我不敢说的太过锋利,更不敢说我其实并不厌恶妖类。
再考完之后那群学子相聚,而我已经准备收拾好包袱回老家。
京都并不适合我,官场更不是适合我。
是我太过天真,总想以后当上了官员也能凭一己之力挽回人与妖之间的隔阂。
挽回个屁,天皇老子都打心底厌恶妖族了,我难不成还要在他面前舞袖?
头身分离不过片刻之间,我不想赌。
我是贪生怕死的人类。
单方面和柳儿切断关系其实并不后悔,世间不是没有和我一样并不讨厌妖物的人类,只是太少太少,少到你跨了几千千米的地界找不出几个。
人妖相处的地方,总会有各种隔阂。
京都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禁妖禁的那么严明的省城,也是唯一一个聚集了那么多修士的省城。
其它地界修士不过三三两两,偶尔也会驱妖,但是多是人与妖挤在一起,妖族幻化成人形之后平民百姓也分辨不出来,大部分时间还是相安无事的。
而与妖在一起的人类,除了豢养妖物的权贵,其实连我也找不出来。
或许我算一个?可是我逃了。
回家的路漫漫,我一路作画写诗挣些零用勉强也能果腹,只是这一路下来太过狼狈,沿路住不起客栈,风餐露宿的,实在不好受。
可这都是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