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又与万寄说了宫中的动向,午膳后才离开晋平王府。
万寄用完午膳,唤来杨柳枝房里的婢女采霞,淡淡地问她:“杨公子可好些了么?午膳用了没有?”
“回公子,杨公子好些了,还是不太有胃口,但已经不吐了,高热也退了些。”采霞说。
“好。”
“今日奴出来时,杨公子交代奴问问公子得不得空,如果得空,杨公子有话想对公子说呢,还请公子过去一趟。”
万寄一怔:“你代为转达好了,什么话?”
“他没有说。”
万寄去了。
一进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杨柳枝坐在床上,床周垂着青纱帐子,他的身影就在纱帐后面,朦胧隐约。
万寄发现来顺也在这里,还有采霞,另有两个婢女拿着扇子帮杨柳枝扇风。
“公子请坐,请恕我不能下地行礼。”杨柳枝望着万寄,万寄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万寄坐在离床有一段距离的竹椅上:“采霞说,你有话对我说。”
“是,有些话一直都想告诉公子,只是没有机会…”
万寄有点被惊着了,杨柳枝在他的梦里,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后面一句就是对他的告白。
不会吧?
万寄又莫名心跳加快,他厌恶这样不受控的反应,似乎杨柳枝总是很容易牵动他的情绪。
“我想亲自向公子道谢。”杨柳枝温言道:“我知道,公子为我做了许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时,公子训斥了他们,连我这次害病,也是公子亲自骑马请来的郎中,抓来的药。”
电光火石之间,万寄明白了杨柳枝的用意。
杨柳枝是想暗示他,这些事情已经传到他的耳中,那必定已经走漏了风声,王爷也知道了。
杨柳枝叫了四个下人在屋子里,也是为了确保这次对谈能传到王爷耳中。
“不必言谢,”万寄心领神会道:“那日他们背后议论的不只是你,也有我父亲,我只是为了保住父亲的体面。至于请郎中抓药,一则我不喜欢别人骑我的马,二则,许久没有出府了,我想出去转转。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杨柳枝想演戏,万寄就陪他演。
杨柳枝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记得我初次来到王府之时,对公子说过望公子多多照顾的话,没想到公子一诺千金,没有食言。即便不是为了我,我亦心怀感激,因此,我想送公子一个谢礼。”
说着,杨柳枝的手从帐中伸出,递出一个小小的、明黄色的平安符。
婢女将平安符接了,又递给万寄。
“这是在净空寺开过光的平安符,我前些年去寺里上香时求来的,一共求了两个,一个送给了我弟弟,这个本是我戴着的,我想送给公子。说来不怕公子笑话,因公子比我小了几岁,又是王爷最亲近的人,我把公子当成弟弟看待……希望这个平安符可以保佑公子,平安顺遂,战无不胜。”
万寄的掌心躺着那枚平安符,他嗤笑道:“弟弟?”
杨柳枝自知僭越,自己和万寄的身份是云泥之别,找补道:“我无意高攀,只是把公子当弟弟看待…”
“好,如此我就收下‘兄长’的平安符了。”万寄将平安符揣入怀中,调侃了一句。
屋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打扇的婢女都拿着扇子愣在那里。
“公子折煞我了。”杨柳枝显然没想到万寄会直接叫这个称呼。
堂堂王府世子叫一个贱籍的歌伎叫“兄长”,皇帝听了都要气到冒烟。
“礼尚往来,你把我当弟弟待,我把你当哥哥待,如此成了一家人了,岂不好么?”万寄笑道。
来顺发觉,大公子似乎在杨柳枝面前的谈吐和在别人面前不同。
在别人面前,是正派大家公子,在杨柳枝面前,好似换了个人,疯了心似的。
“还有一句私密话想和哥哥讲。”万寄迈步子走向青纱帐。
他掀开帘子,俯身在杨柳枝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父亲把你当姬妾,我把你当哥哥,这是不是乱lun啊?”
万寄的唇从杨柳枝的耳边离开,杨柳枝的耳朵整个红透,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好好休养身体,晚上记得喝药,”万寄笑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