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二十心想,“这个黑魔法师一定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黎已经打听清楚了,苏威尔城最大的巴洛广场上,盛大的集市会在夜幕降临时准时拉开序幕,他从这一天的下午就开始准备了。
那里是凡人的集市,往来的大多都是凡人。他不想打扮得太显眼,当然,也不能过于寒碜。于是他舍弃了特征明显的白魔法袍,从衣柜里扒拉出风格最为朴素的礼服套装。圣院极其偏好繁复华丽的服装风格,即便是最朴素的礼服,衣领和袖口的部分也都点缀了一圈金线,纽扣上镀了一层金。
然后又找出和昼同款的萤石领绳戴上,把额前的金发梳向脑后,露出额头——他觉得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一些,比较搭配那位黑魔法师的气质。
再将不久前下血本买的佩西城产的瓦钢长剑挂在腰间,把他那寒碜的扫帚变成一辆缀满鲜花的马车,总算完成了出门前的准备。
二十眼睁睁看着一把开了岔的旧扫把变成了一辆浮夸的双人马车,它笃定这扫把这辈子都没这么华丽过,它不知道别的魔法师是不是也会像主人这样,把魔法用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黄昏的时候,打扮得像王都骑士的黎浩浩荡荡地乘着马车出发了,二十孤独地立在马车最前面的车架上吹着寒风,喜忧参半。忧的是这架势很像是去娶亲的,喜的是幸好没良心的主人没把它变成一匹马。
黎到的时候昼已经撤掉了魔法结界,南边上空长期覆盖的Yin云也散去了,灰色的天幕看起来尤为空旷。
人们筑起的高墙显得有些突兀,墙的北面,绿树焕发着生机,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光,正值饭点,房顶的烟囱中升起了袅袅炊烟。
而一墙之隔的南边,入目的只有满眼荒芜。那场大火和血雨之后,曾经郁郁葱葱的密林再也无处可寻,只化为冰冷冻土上一层薄薄的灰。
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光源,只有那摇摇欲坠的木屋前挂着的烛灯。黎才发现那烛灯的亮度远看近看都是一样的,他在遥远的山巅往这边眺望时,那光亮也是模模糊糊的一小团。
昼那破旧的小屋比想象中更靠近幽蓝之海,没有了树木的环绕,以苍茫大海为背景的小屋看起来尤为孤独。
黎站在昼的门廊前环顾四周,低声呢喃:“他每天看到的就是这么荒凉的景色吗?”
就像是冰冷无垠的大海中漂泊的一叶扁舟,灰色的迷雾笼罩着四周,没有光亮,亦寻不到方向。
唯有一点魂火相伴。
只是魂火的光并不明亮,连火焰也没有温度。书中描绘的世界尽头的极夜之地,大概就是此番景象吧,黎想。
昼那扇窄门虚掩着,二十主动充当门铃,飞过去啄了两下门,而后昼才拉开门出来。
出乎意料的,他也没穿半永久的魔法袍。他身披一件长度到脚踝的披风,但不像魔法袍那样把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能看见里面是一件修身的薄呢,腰间系着一条窄窄的腰带,脚上穿着皮质长靴,这样的搭配显得身材格外修长。他浑身上下都是黑色,除了暗红色的披风内里和领绳上深紫色的萤石。他的头发应该是仔细整理过了,大概是想遮住右颈的伤疤,用软藤枝将头发斜绑在右后脑,如墨的长发顺着右边肩膀垂下来,还有几缕微卷的头发不□□分,顺着他左脸的轮廓攀附而下。
颇有神秘气息的穿搭,以及好看的五官雪白的皮肤,让他的气质倏然变得优雅华贵,而不那么正经的发型,又平添了几分不羁和随性,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自神秘国度穿越而来贵族。
黎对着这造型头一次失了魔法师的基本礼仪,愣了好久没说出话来。
他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曾经迷恋的伊玟养眼得多,准确地说,比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二十和他主人一样没出息,一人一鸟默契地噤了声,全都忘记了见面的问好。
“我这样很奇怪吗?”昼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我家没有镜子,看不见是什么样子。”
“不,不,很好,就是头发还要再弄……”黎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撩顺着昼左脸垂下的一缕头发,手伸到昼耳边才意识到,他没有感受到魔法场。
“你又画了破髓咒!”
“你不是说一定会保护好我吗?我相信你,”昼只是看着他笑,“这个符咒到效力会持续到黎明之前,我的身体会逐渐变得很虚弱——黎大人,请务必保护好我。”
“以我的性命起誓。”黎举起右手,居然向魔法戒许下了承诺。
昼愣了一下,又笑道:“黎大人,真令人放心啊。”
“那当然,唔……你好像变得爱笑了……”
“我本来就很爱笑啊?”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每思及关于他的事,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唇角带笑。
“胡说,到莱卡之后,你从没对我笑过,上次还说我不可爱……”
“我怎么会说那么没礼貌的话呢?黎大人,看来您对我还是有一些误解,我们之间还需要更多的交流——所以,黎大人可以帮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