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叔半躺在床上,这么热的天还盖着一床羊毛毯,一张脸上全是岁月风霜,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如十年前一样锐利。
“褚叔,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陈昊青把那些东西都放到了一旁的行军床上,拿了个矮脚凳,坐到床前。
褚天师哼了一声,一动不动的看着陈昊青,视线从他的眉心、肩头、手腕划过。
接着颤巍巍的伸手一拳锤到他肩上:“小子,你混啊....半条命都折腾没了。”
陈昊青也不躲,被锤到反而低头笑了一声,规矩的坐在凳子。
“哎...咳咳.....”褚叔深深的看他一眼,“你打小就是院儿里最聪明的,阿靖小时候学个法术得学二三十遍,而你看一眼就会了。那时候我就动了想收你为徒的心思。现在怎么越长大越混账了.....”
陈昊青伸手将褚叔的羊毛毯往上提了提,褚叔冷哼一声拍掉他的手,他无奈道:“叔啊,那时候我可还得养活我和云徵两个半大孩子呢,这要是入了门,贫、夭、孤我无论够上哪个,两个人都得过的不人不鬼的。”
褚天师也叹了口气,“那时候要是跟了我,你们俩......哎.....都是命,你有这个体质,却跟这行没有这个缘分。”
陈昊青一边低声应着,一边给褚天师倒了杯水。伺候他慢慢喝了几口,陈昊青才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褚叔,最近我查出了点事情。”陈昊青抬起头,直视褚天师,把他最近查到的事情梳理一遍口述给了褚天师。
褚天师眼神一厉,“每三年就会有一个猝死的?”
陈昊青抿了抿唇,“之前似乎是五年,四年,最近十五年内基本上是三年一死。”
褚天师垂眸思索了很久,才开口道。
“裁命之法....”褚天师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佝偻着身体,露出背上嶙峋的脊椎骨。
陈昊青赶忙起身慢慢的抚着褚叔的背脊为他顺气,他摸着掌下嶙峋的骨节,有些后悔来打扰褚天师了,
“褚叔,您.....”他正想开口,褚天师摆了摆手,深深的喘了口气。
“不碍事,陈年旧疾了,迟早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想。”
褚天师缓了好一会儿才按住喉咙里的痒意,“小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A市应该有个老不死的.......对这些无辜的年轻人用了裁命之法。”
陈昊青瞳孔一缩,“裁命之法?”
褚天师轻轻的颔首,“所谓裁命之法,出自丝绸之路上一个非常奇怪的小部落,这个小部落里的祭司,寿命长达两百多岁,用的就是这种裁命之法,把青壮年的寿命强行剪裁到自己身上。”
褚天师顿了顿,“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部落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这种Yin损的法术也没有再现过世。在六几年的时候,我师傅那会儿又见到过有人用,但在那个年代那人被当做牛鬼蛇神直接拉去枪毙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妖法。”
“阳寿能这么转移的话,岂不是整个都乱套了?”陈昊青皱眉。
褚天师嗤笑一声,“这种妖法,丧尽天良,是绝不可能按照青壮年的正常寿命直接转移到自己身上的,一个本该活到八十岁的青少年,被人强行裁命,转移到自己身上的顶多能有五年就不错了。而且这种情况随着妖法使用的次数增多,剪裁下来的寿命还会逐渐递减。”
“八十年换五年?”陈昊青脸色青白.
褚天师看着陈昊青通红的眼睛,叹息道:“昊青,这件事,我会联系别的天师处理...你就不要搀和了。”褚天师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不忍,“云徵........以你的血养魂,终究会损你的阳寿。”
陈昊青抖着手,一呼一吸间似乎都让他痛苦的直不起腰,
他哑着嗓子,声线都变了调子,“褚叔....我做不到....”
云徵是在两年多以前死的,那时候他的个人工作室已经上了正轨,因为独特的设计风格,吸引了一大批约稿。
然而就在一个清甜的早晨,陈昊青将他送去工作室。记忆里的那天早晨格外的清晰,云徵穿了一件白衬衣,纤细挺拔的样子,一笑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可是,就这样一个干净美好的人,没多久就猝死在工作室。陈昊青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除了第一句,根本听不懂听筒里的人在说什么。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世界像一出荒诞剧。演的是什么,他完全看不清,也看不懂。
他现在已经不大记得清那一天的时间顺序了,记忆都太混乱了。他只记得他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躺在医院的床上,脸上蒙着一层白色的布单,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医院冷冰冰的地面上,怎么都站不起来。他跪在地上一手拉着云徵的身体,一手拖着一个医生的腿,求他再抢救一下。
“一定能救活的。”
“一定能救活的,你再试试...”
“一定能活的.....”
那时候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