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们,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想起来,皆大欢喜地抱在一起哭泣。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所以在最初总是给他灌输起那些只关于北云和柳霜的记忆,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承受得起,是吗?
东君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没再看云中君一眼。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么幸运,比如他。
他一醒来就被赋予柳霜的名字,东君的封号,以及那一个人的记忆。
他能够记起很多零碎的事情,但更多的部分,是由北云一笔一划重新添上去的。
其实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但面对着北云,向来脾气暴躁、有话直说的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他知道他爱着北云,却不知道那份热烈的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北云是否也同样热烈地爱着他。
每当北云望着他时,他都会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他在透过自己看着谁一样。
一个人要是硬生生背负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很难受的。
他不知道柳徵云他们这辈子是否还能想起,所以不敢说。若是他们想不起,又该如何带着那些过往自处呢?
因为柳霜自己曾深深地感受过那种痛苦,不愿意让柳徵云再感受一次那样的滋味。
太疲惫了,以至于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
落神山脚,木屋旁白玉骨的香气氤氲着弥漫而开。
柳徵云换好衣服,将被压在外袍下的长发轻轻地拨散出来。
江潭月坐在榻边,红着耳根一言不发地看完了全程,脸上一阵阵地冒着热气,不敢靠柳徵云太近。
柳徵云看他不太对劲,便放下了手中的白玉冠,披着发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红透的耳垂。
“这是怎么了?”
江潭月反常地推开了他的手,往榻里边挪了几寸。
“……没怎么,你快去束发。”
柳徵云讪讪地收回了手,不放心地重复问了一遍:“真的没事?是不是抱我回来累着了?”
他有些后悔方才任凭江潭月抱着了,其实他也不是不能下地走。
话音未落,江潭月便不高兴地蹙了蹙眉。
“那我说有事……你能帮我解决吗?”
柳徵云怔了怔,担心道:“什么事?很严重?”
江潭月红着眼尾拉住他的手,缓缓带向了某处。
柳徵云微微睁大了眼,极缓地眨了眨,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倾身而上,吻住了江潭月苍白却温热的唇。
……
“我得去一趟嵩岱宗。”
江潭月微微睁开半眯的眸子,语气好像有些不开心,却全然没有了冷意 。
“去那儿做什么?”
“我师弟还在那里。”
☆、前世今生
江潭月翻身将柳徵云压在榻上,还没说话,便又被柳徵云反压了回去。
“你压我头发了。”
“……你不该先给我解释一下这师弟是怎么回事吗?”
柳徵云的长发垂下来,窗外的风一吹,就轻轻拂过江潭月的侧脸,他轻轻地眯了下眸,流露出一丝迷恋的神态。
“你见过的,万余年前,在封印之境。”柳徵云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
“……我要同你一起去。”
江潭月不容分说地抬手抱住他的后颈,将他轻轻往下拉。
柳徵云顺势轻啄了一下江潭月的唇角,正色道:“本来便是要你去的。”
“他身上多半是被无量种下了什么Cao纵卦,我不太会解,得靠你的青梅簪。”
江潭月盯着他,没说话。
“潭月?”
“那我要帮他解卦,有什么好处吗?”
柳徵云听他的语气有些新奇,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要什么好处?”
江潭月闻言默了默,勾住柳徵云的后颈轻轻抬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柳徵云的呼吸错乱了一拍,哭笑不得地偏头捂了捂脸。
“你可真是……”
江潭月听他的语气像是有些不情愿,不由得想起之前很多次都快生米煮成熟饭了,柳徵云不知道为何偏要撤身叫停。
他松开手,重重地倒回榻上,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开口。
“抱歉,方才是同你开玩笑的。”
柳徵云哑然失笑,轻拨了拨他额边的碎发。
“还好是开玩笑的,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先说出口。”
“就快成亲了,再忍忍不行么?”
江潭月闻言眼睛亮了亮,看见柳徵云眼里戏谑又温柔的光影,自持地偏头抿了抿唇。
红透的耳根彻底暴露在柳徵云的目光之中,他抬手轻轻抚了抚,惹得江潭月一阵颤栗。
他缓缓俯身凑到江潭月耳边,吻了吻他发烫的耳垂,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