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沈奕和吕承泽,徐学义以及户部的江若淇一起,从申时商议到了天色全黑的时分,也还没有商议完。皇帝留了几个官员在宫里吃完晚饭后,几个人便伴随着殿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继续在殿中商谈。
直到夜深,数条诏令才草拟好,发往尚书省,以供调派。这个时候宫门早就关闭了,于是几个人留在了宫内,由沈奕安排在会宁殿住宿。
第二天一大早,吕承泽几个人又被赐了早饭,才辞别了皇帝,结伴出了后宫。出了内宫之后,两个文官便上轿辇,吕承泽骑在马上与他们同行。
因时候还早,两位文官就直接去了各自的官署,吕承泽直接在宫里骑马溜达,只当是巡逻,于是双方很快告别。
清晨,满地都是shi漉漉的痕迹,下过雨后的气息异常清新。吕承泽有些困的慢慢朝正殿广场而去,打算在延和殿里再躺一会儿。
吕承泽正坐在马上昏昏欲睡时,忽然被一个熟悉,且有些让人厌烦的声音唤醒。
“见过殿帅。您今日,倒是来得很早。”于遂成一身甲胄,在下方躬身道。
“哦,早么。”吕承泽随口应了一声,就策马走了。
好像此人前些日子又被升为了侍卫马军司的诸军指挥使,主要负责京城的驻防。平时管着五百人的一军,在各城门,城墙以及城内各处驻防,偶尔也进宫守卫,练兵时还能训训手下的兵士。
诸军指挥使这职位,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关诚,关诚往昔也是只管一班的殿前司诸班直指挥使,但却在朱雀门诛陈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看来于遂成又可以短暂的快乐一阵子了,以为沈奕已经对他重拾了信任。
吕承泽打着哈欠,策马七拐八扭的往广场而去,身后的于遂成目光闪烁,似又有些Yin寒之色。
辰时正,皇帝到了文德殿内,这一天的小朝会进行了半个时辰,主要还是在商讨两河接连暴雨的事。虽然中书省与尚书省已经商议过,很多诏令也发下去了,但朝会上众人还是集思广益了一回,以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巳时正,沈奕在朝会后又接见完了臣子,走出垂拱殿,看着明亮的天色,不由得心情大好。或Yin或雨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出来太阳了,之前哪里会想到,这雨下得黄河几乎都要泛滥。
沈奕又往外走了几步,到了台阶前,看着宽阔,能容纳万人的正殿广场,不由得更觉得心胸开阔。下面,有三三两两的侍卫骑马或步行,来回巡逻,偶尔也有几个官员步履匆匆或闲适自如的走过。
“参见陛下。”沈奕正愉快时,忽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于是侧过身,皱了皱眉:“你怎么在宫里?”
“臣今日轮值在宫内守卫。”于遂成解释道,有些奇怪皇帝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不记得他已经又回到了禁军队伍中。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得十分沮丧,难道十年的护卫与救驾之功,也不能让皇帝印象加深一些。
不过,好歹陛下还记得他这个人,对于职位的调动记得不那么清楚也是有可能。只是,难道陛下对他泄露京城布防的事也不清楚?或许那封自请恕罪的奏折没有被交到皇帝手里……
于遂成心思电转时,沈奕便又说话了:“哦,那守卫去吧。”
沈奕说完这句,又转头对怀恩说道:“传辇,朕要回后宫。”还是赶紧回后宫的好,今天前朝是不能待了。
“陛下留步,臣有事启奏。”于遂成见皇帝要回后宫,连忙摒弃杂念,断然说道。
“什么事?说。”
于遂成沉默了一会儿,周边的太监自觉的走远,于遂成这才定了定神,开口。
“陛下,臣此次是欲进言。您……一再留外臣夜宿寝宫,有违祖宗礼法,吕少保,徐少宰,皆多有因事留宿内宫中。陛下这样,实在引起臣民揣测……”
“放肆,你心思怎的如此龌龊!朕做事,还用不到你来教。”沈奕脸上带了寒气,冷漠道。而且,谁夜宿寝宫了,不就去年千秋节吕承泽夜宿了那么一次么,昨天晚上是好几个臣子一起住在禁中边上的一座殿宇内,再之前徐学义也没有夜宿皇帝寝宫过,都是住的别的地方。
也不知道于遂成又受了什么刺激,脑海里在编排着什么离谱的事。虽然沈奕自己的确心思不纯,但离得手还遥遥无期,而且这也不是于遂成该管的事。
“臣知道这样说会触怒陛下,但为了陛下,臣还是不得不说。有些话,虽然没人敢在陛下面前说,但臣在外面多有听到揣测。臣在十年前,就护卫在陛下身侧,一路看着陛下辛苦周旋,到了今天终于能有安稳局面,实在不忍陛下再为流言所伤!”
于遂成躬身抱拳,毅然决然的说道,一副大义凛然,只为皇帝着想的模样。
“哦?你倒真是忠心。”沈奕轻笑,此人又提到曾经做了他十年护卫的事,看来是知道自己念旧情。可惜,现在旧情根本没有,旧恨倒是一大把。
“朕不在乎那些流言。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传到了臣民口中,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而已。”沈奕又说了一句,便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