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剧烈的疼痛登时加倍,叫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咧着嘴抽了口冷气。
他避世,并非是为了图个清净,更重要的便是因为这一身的伤。
齐桁的身体早在度过了第一个百年之劫时,就同常人不一样了。
他是能长生不老不假,但也因此身体机能过低,不会生病,受了伤却很难好。
一道小口子落在他身上,都得个把年才能痊愈,更何况是这几剑直接穿透了他身体的窟窿?
他在山中养了几十年了,稍有过大的动作伤口还是容易撕裂。
活了这么久,齐桁没什么怕的,就怕疼,所以他才会避世。
遇不上那些个需要他拔剑的妖物,伤口就不会再次发作了。
齐桁想着想着,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觉着他这辈子怕是要栽在“祁升”这个名字上了。
他本来是不该出来的。
齐桁看着小世子好像掏出了什么递给同他说话的人,随后那人就拉着骡子和板车走了过来。
齐桁微怔,小世子道:“上去。”
齐桁动了动唇,就听这孩子稍显笨拙的挽救自己过于冷硬的语气:“你受伤了。”
齐桁默然一瞬,也没太矫情,只坐在了板车上,又见小世子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你好好躺着。”
……
齐桁后知后觉他没拉住自己的手,也是怕他的伤口撕裂的更加厉害。
头一回儿被照顾、还是被一个小孩照顾的齐桁有点傻。
腹部那几个窟窿好像都没那么疼了,也许是北方的冷风吹得吧,齐桁觉着自己的指尖有点麻。
两人就这样回了京城,在城门处就有和板车完全不一样的马车迎接。
齐桁换了个车,小世子又喊了大夫给他看病,齐桁躺在马车里十分安详的任由大夫替他那几个惊心动魄的剑伤上药。
他倒不觉得自己敞着衣服有什么,只是注意到了小世子的视线——
这小孩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齐桁垂眸扫了一眼,瞧了瞧自己这稍显孱弱的身板,和血色与玄衣相差极大的苍白:“看什么呢?”
小世子答:“你的伤很严重。”
齐桁刚想说点什么,大夫就撒了一把药上来,疼得他直接冒了冷汗,龇牙咧嘴的倒抽了口冷气:“嘶。”
小世子皱眉:“轻点。”
大夫的手抖了抖,颇为绝望。
他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啊。
齐桁缓过点劲来:“没事,大夫你随意儿。”
他呼出口气:“我怕疼而已。”
等到大夫给齐桁上完药包扎好后,齐桁只觉一场妖魔大战结束。
他眯着眼瘫在马车里,又开始进入假寐模式。
他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身的疼痛,也能叫他少想点事。
到了王府后,荣王和荣王妃瞧见平安归来的小世子,又不免是一阵哭天抢地。
听闻齐桁带着一身重伤去救独子,荣王更是感激到难以言语,于是齐桁便在他们不断的坚持中暂住在了王府里。
于是在当晚,齐桁就躺在许久都未曾感受过的柔软床铺上瞧着小世子带着身边的小厮踏进了他的屋内,还将抱着的一个大箱子搁在了他面前。
齐桁扬眉:“何物?”
小世子说:“冬衣。”
如今的确快要入冬了。
齐桁有些意外:“我说过,我不会得风寒……”
“可你会冷。”小世子瞥了一眼他覆在自己腹部上的手,骨节已然冻得通红了:“会冷就穿上。”
齐桁:“……”
这也是他头一次被人这样关怀,虽说这语气不太好,但他一时间竟接不上话来。
齐桁捻了捻自己僵硬的指尖,还没憋出一句话,小世子就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桁也没挽留,翻下身打开了箱子,就见里头的确都是上好的冬衣,只是白色的。
齐桁嘟囔:“怎的是白底?这多容易脏啊。”
话是这么说的,他还是将暖和的斗篷摸了出来,冻得快要没有知觉的手在覆上那一层毛绒时便瞬间像是触碰到了火焰。
齐桁活动了一下自己恢复了知觉的手,看了斗篷许久,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披上,又响起敲门声。
齐桁悠悠说了声进,便有小厮端了炭盆进来,还有些小食以及一盒青团。
齐桁懒得拒绝了,只说了谢,慢吞吞的踱步到桌前咬了一口青团。
桂花馅的。
他怔愣了一会,最终嗓子里滚了一句:“小屁孩儿。”
.
齐桁在王府养伤养了大半个月,最终的结果却是——
大夫满脸冷汗的看着齐桁一直只是勉强愈合的伤口,顶着压力颤巍巍开口:“先生这伤……”
“与你无关。”还不等他组织好措辞,齐桁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