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沁出的汗珠向下聚集滑落,不知何时显露的青筋也像是被关上了放纵的闸门,被强行遏制下去,逐渐消逝的控制力也回归它该有的归处。许挚修喘着粗气,在闵梓若松开手的时候,放开了左手攥住的衣领,任由着对方随着惯性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他没站起来,就维持那个姿势抬起头,眼里依旧是抹不开的迷茫感,像是被困在了层层笼罩不散的浓雾下,寻不见半点明光。
“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好。”
许挚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反复的用力动作使得手臂此时处于轻微的颤动中。他该是什么感受呢他帮任霖铃出了气,那么他此时应该感到愉悦,他可以对着地上虽然看不见脸,但也明白伤得不轻的陈桉猝上一口,表达他的不屑。
看看,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也就能欺负欺负女孩子,碰上这种情况,还只能没半点骨气地跟人求饶,求饶对象还是你平日里看不上眼的人。
但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轻松,不存在。他不是什么暴力狂,对着没什么反抗的人下手,也不算什么本事。愉悦,也不存在。说来本身就是他的独断思想,他这样真的就能帮助到任霖铃么那他现在该是什么感受
“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挚修连声音都不必掩饰,除开地上那个神志早就开始不清醒的,他自己的声音早就已经开始沙哑起来。像是封存许久的老朽零件,在缺少了润滑油的情况下,还得违背休憩时间,强行启动。
闵梓若神色平淡地看向他,眼里既无怜悯同情亦无宽慰安抚,一贯冷冽的声线此时也无甚情感起伏,不咸不淡地反问道:“后悔吗”
“不……”许挚修犹疑了下,摇摇头,“不后悔。”
“那就可以了。”闵梓若掏出手机,似乎是看了眼时间或是谁发来的消息,头也不抬地对他道:“去找她吧,尚枫公园。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这里剩下的我来处理。”
许挚修呆了下,“啊”了一声,“你之前不是说……”
“你废话是真的多。”闵梓若又扫了眼手机,有些许不耐地蹙了下眉,“或者你想错过跟她的告别时间的话,可以选择在这里继续耗,随意。”
尽管一头雾水,许挚修还是往外冲了出去,不明白为什么闵梓若和任霖铃会有联系,又为什么任霖铃会让他这个时间点去找她。还有,告别是,什么意思
尚枫公园不算小,但他们平时约着见面的地方也就是公园中心地块的小型运动场地。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地跑到那儿时,任霖铃手上拿着两瓶北冰洋,正坐在往日的地方等着他。
“来了给,今天就算我请客啦。”
许挚修接过汽水,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满腹疑问理不清逻辑顺序,噎了半天只能猛地往嘴里灌汽水,试图梳理一下思绪。
任霖铃似乎被他的模样给逗到,肩膀颤动,笑了起来。好容易止了笑,她开口道:“我要走了。”
许挚修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是,是因为照片的事情么”
“算是有一部分吧,不过,最大的原因是,我要被父亲接回去了,去帝都。”任霖铃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呀~有个有钱的家庭真好啊,不用自己打工了。”
“你……”
任霖铃伸手把他来不及遮掩怜悯眼神的眼皮拽了一下,在他吃痛的表情下,嫌弃道:“你别露出这种恶心的眼神行吗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我还有时间,慢慢给你解答。我想想,从哪儿开始呢。”
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哎,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现实版lun理小说发展,原本做为私生女不被认同的我和作为原小三现正室的我母亲,在原正室去世后,就被接回去啦。”
“挺好笑的吧。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带着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找名义上的,我的父亲。但每次结局都差不多,基本都见不到人,就会被打出来。我当时就在想,我们俩都有手有脚,也没什么身体疾病,为什么就非得拿着不被承认的身份去人门前像乞讨一样呢”
“所以后来我求我妈,不要上门找骂,她想要钱,那我可以去赚啊。奖学金,打工钱,我都可以给她。我成绩不错,努努力,以后考个好点的大学,找份养得起我们俩的工作,不也行么。”
“但好像,钱这个东西吧,它是赚不够的。至少,不够她花的。”任霖铃突然笑了笑,“你知道吗,流言蜚语这东西,它要是想被挖出来传播,那哪怕是被埋在地底深处,也会被无聊的人掘地三尺,挖出来展示。”
“没哪家愿意让自家小孩儿跟不三不四人家的孩子在一起混。我当时还小得没办法打工的时候,除了上学就是把自己锁房间里,装作听不见外边邻居跟我妈的争吵。”
她喝了口汽水,似乎是被气给冲了下,呛咳了几声,“当时肯跟我玩的,也就陈桉一个,那还是因为他家里也没什么功夫去管他。”
“其实啊,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人有多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