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个他和阮今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他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除了那一份写着名字的文件,却没有找到哪怕一张照片来证明这里曾经有过那样一个人的痕迹。
耳畔响起了阮今浅淡的嗓音:“我不是很会打扫。已经尽量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你可以叫阿姨再过来打扫一遍,然后和顾云舒一起搬进来。”
不,不是这样。傅煜感到一阵眩晕,你很擅长打扫,没有留下一丁点东西。
有什么冰凉的ye体顺着脸颊滑落,傅煜怔怔地想,是我在哭吗?
眼泪真的很苦。
在很多很多个的一模一样的日子里,我的阮今是不是也是这样独自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流了这样多、这样苦涩的眼泪呢?
第9章 傅煜视角(六)
“傅煜先生您好,我是XX医院心外科的护士。现在这里有一份捐赠协议需要您签字,可以麻烦您抽空过来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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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程其实并不太远,傅煜却觉得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心外科在三楼,他按下电梯按钮的手都在抖,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却并不想去面对。好像只要看不见那一份文件,他的阮今就仍然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安静地等他回家。
护士小姐面带微笑地拿来了捐献协议,还体贴地带了一支笔。
“傅先生,”她边说边翻开了手边的协议,“您在这里签字就好,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手术。”
又说:“您可真是幸运,要找一个合适的心脏源可不容易。”
傅煜很茫然,他看见面前的女士嘴巴一开一合,是在说话,但她在说什么呢?什么手术?谁要做手术?他来这里是来找他的阮今的,他的阮今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找他?
“傅先生?傅先生?您在听吗?”护士觉得很奇怪。她连续喊了好几声,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却似乎完全没听见。他脸上的表情像是不敢置信,护士以为是乍然听见自己的亲人有救了过分激动,但又并没有在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欣喜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道温和的男声插了进来:“很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
护士抬头,看见了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医生,胸前的铭牌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来人的身份:心理科:林源医生。
“您好,傅煜先生,”他伸出手,微笑道:“我是心理科的医生林源,同时也是阮今先生的主治医生。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和我谈一谈呢?”
捕捉到关键词,傅煜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半晌,他应到:“好。”
心理科在五楼,所以他们还需要再乘坐电梯上楼。现在正是午休时间,整栋大楼都没有多少人在。林源和傅煜乘上电梯,按下按钮,电梯门很快就闭合了。
封闭的空间里,林源突兀地开口:“你知道他已经治疗多久了吗?”
还没等傅煜说话,林源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五年。虽然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转,但情况还算稳定,如果继续配合治疗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痊愈了。”
“很不幸的是,一个月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也不再愿意配合治疗。”
“我约了他很多次,他都拒绝了。最后一次接到他的消息,是上周六,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叮”的一声,五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林源率先走了出去。
傅煜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什么,他弯下腰顺手扶起来,发现是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不太大,也不太新,傅煜觉得有点眼熟。
“坐吧。我们可能要聊很久。”林源给他倒一杯水,招呼他,然后看见了被踢倒的那个行李箱,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不太明显。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林源开口,却说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你认识地上那个行李箱吗?”
傅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开口问这个,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有点眼熟。”
又急切地问:“阮今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林源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你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吗?他到底在哪里?”
好一会儿,见他没有答话的意思,林源朝傅煜示意了一下那个小小的、破旧的行李箱:“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让你拿走这个。”
“他的遗物。”
第10章 傅煜视角(七)
傅煜失魂落魄地从医院走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了。他突然想起阮今曾经说过想和他一起看一场日出,但他早上总不愿意这么早起床,后来阮今退而求其次想让他陪着看一场日落也好,但这个愿望一直到他离开,也都没有被实现。
工作日的下班高峰期,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人奇怪地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与他身份极其不相符的破旧行李箱缓慢地走着,像是抱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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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