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乔想着,心头一酸,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讨人厌,知道自己对待属下不够好,知道自己总是乱发脾气。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主人?”正抹泪抽泣着,忽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熟悉得让人心安。
“沈谦?”南晚乔猛地抬头,有些惊愕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
“属下擅自起身,请主人责罚。”沈谦想要伸手去擦拭那人的眼泪,却终究不敢抬手,克制地垂眸道。
南晚乔的情绪还未平缓过来,他以为不会有人找到他了,就像当年在冷宫的时候,被人误锁在一个破烂房间里,整整三天,没有人找到。
“背我回去。”沉默许久,南晚乔木讷道。
“是。”沈谦连忙将人小心扶起,稳稳妥妥地背在背上。
良久,南晚乔忽然开口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就这么找到的。”沈谦温声道。
南晚乔锤了锤那人的肩膀,生气道:“下次机灵点,别再把我弄丢了。”
沈谦笑了笑:“主人,属下永远也不会弄丢您的。”
月色入水,淡淡地洒在了回家的路上,将山水拥入怀中,好像定格了世间美好的一切。后来的沈谦常常想,若是这个小主人愿意一辈子做个安安稳稳的闲散王爷,就好了。他愿意一辈子跟在他身后,一辈子守护他,直到老去。
可偏偏他不会,因为他是南晚乔。
第89章 一世微光(南晚乔X沈谦)下
今日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普天同庆。所有人都拥去看登基大典,将崇安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那从小就风光无限,万人崇拜的太子哥哥,南文卿,如今要做大南的皇帝了。
满朝文武的跪拜,山呼万岁,他都看不到。
这些也都不是属于他的。
其实南晚乔有时会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他刚刚从冷宫出来的那一年,才八岁。本以为是脱离了苦海,却没曾想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罢了。
第一次发现人性凉薄,是在十二岁那年,他险些被毒死在宫中。
第一次杀人,感受着鲜血溅在脸上,还留有余温,不过十三岁。
第一次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构陷朝臣,是十六岁。
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直至今天,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
二十来岁,多好的年纪啊,正当少年意气,鲜衣怒马,江湖载酒游,剑底斩桃花。
可他呢?却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活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贤王,闲王......不过是一场笑话。
“二殿下!”沈谦匆匆忙忙地闯入了贤王府,却瞧见南晚乔正倚在窗边,抬眼望着那天际的残阳如血。
“你来了。”南晚乔被打断了思绪,转头看向门前满头大汗的人,哑然失笑。
沈谦愣了愣。
平日里二殿下总是穿得极为讲究,生怕旁人看低了他的身份,今日却是一身简单的缟素长衫,黑发垂腰。
“殿下......小臣来带你走。”沈谦说着,想要去牵他的袖子,却被眼前的人抬手躲开了。
“二殿下?”他有些惊讶道。
南晚乔摇了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疲惫道:“罢了,没这个必要。”
似是捕捉到了南晚乔丝毫没有求生欲,他慌道:“殿下,您先同小臣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届时“可能吗?”南晚乔忽然打断他道:“你觉得,东山再起,可能吗?”
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美好故事告诉着人们,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可他南晚乔不相信。
若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机会,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失路之人呢?
命数而已罢了。
他只觉得活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编织了那么多的谎话......好累好累。
大概像他这么可恶的人,本就不配拥有善果吧。
“殿下!就算不能东山再起又如何?小臣可以带你走,去哪里都行,江河湖海,绿水青山,天下之大,我可以守护您一辈子。”沈谦越说越激动,上前去按住了二皇子的双肩。
“够了!”南晚乔猛地挣开,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怎么?看我如今大势已去,连你也要忤逆我吗?”南晚乔看着慌忙起身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心头不禁一酸。
其实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人疼的。
但是他似乎亲手把那个人,推得越来越远了。起初他还没发觉,只是费尽心机地让沈谦取得太子的信任。
直到不久前在北坡的小树林里散步,明月悬空,他穿着单薄的衣裳一个人在林中冷得打颤。
他那时才发现,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天寒为他递一件披风,黄昏时分催他回家,在他走丢的时候,找到他了。
“沈谦,这是我下对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