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几声,便什么也不再说了,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酒......空了的坛子咕嚕咕嚕滚了老远,坛口还悬挂着几滴残留的酒,而有的坛子直接被她砸碎成七八瓣儿,碎片上盛着未净的酒水,在月光下闪烁,浮光掠金。
酒香在空气中扩散......过了不知道多久,许是醉了,又许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孟奕瑶像是陷入了什么遥远朦胧的回忆,缓缓开“你倒是走得洒脱,将你们的担子全都扔给我......可是我该怎么办啊?”
“师尊,我是挺没用的,我总是告诉别人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怎么到了自己,又有那么多牵绊顾虑......“师尊,我看不懂,也看不见......”“习惯了一个人,眼底看到的江湖,便只是江湖。”
“师尊,我好冷啊。”
“师尊......”碎霜剑立在墓碑前,还泛着亮银的光。
繁星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四野昏沉,雪花忽然纷纷扬扬从空中跌落,越下越紧,压倒在瑶花枝头。雪沫夹杂着寒风从发梢滑落,飘在睫间、眼角、肩头......没过多久,不仅是枕寒坡,整个玉山都白茫茫的一片,肆意的飞雪扑打着,在空气中缠绵、舞动......不远处,一身藕粉色长裙的姑娘撑着血红的伞,在一片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眼。
墓碑前的人早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不过在墓碑方圆几十米的地方都设有结界,她进不来,也什么都听不到,连那一袭白袍,都淹没在了茫茫大雪中。
“下雪了?”南文卿惊道。
萧十三知道自师尊走后,这世上唯一劝得住他师姐的,便只有这个小皇帝了,当即便写了封信飞书传至大南皇宫。
南文卿收到孟奕瑶的消息后即刻赶来了玉山,刚翻身下马还没走几步,便看见空中忽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不过这雪来得突然,刚到山脚时虽有些春寒,却并没有太冷。
此等风景,倒不常见。
“分明已经入春了,竟突然飘起了雪。”萧十三抬眼看着昏沉沉的夜空,叹道。
“这场雪是人为的吧?听闻玉山有一种秘术一一朕记得阿瑶当年被她师尊捡回山门时,正值隆冬。”南文卿看向他。
楚霁寒不置可否,半晌,他也看向南文卿,温和笑道:“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萧掌门修的无情道,万物轮回为自然,朕却觉得,红尘中的是是非非,才是自然。”南文卿摆了摆手,“至少,总不能让这场雪一直下着吧?”
“我倒更希望陛下先将那位姑娘给带回来,师姐在雪地里再待个三天三夜都没关系,可那位姑娘不禁冻。”萧十三叫住正欲离开的南文卿。
“行,算你欠朕的人情,记在楚霁寒账上。”南文卿边走边道。
萧十三笑了笑,杀手殿这张庞大的罗网,果然无一人不想要。
南文卿边走边搓着手。
入春了自然不会再像冬季那般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他自己也冷得要死。
这丫头,可真会给他找事。
靴子踩过山间的枯枝嘎吱作响,山路在雪天尤其的难走。
“阿彩。”南文卿刚到枕寒坡,便看见这个姑娘在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固执地在结界外站着。
红伞上已覆了层寒霜。
“陛下?”她转头道,声音因冷得厉害都有些颤抖。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这怎么得了?你就算冻死在这里她也不会转头,你先跟朕回去!”南文卿急道,索性将被冻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小姑娘打横抱起。
手已经冻僵了,根本动弹不得,仿佛和伞柄紧紧粘连在了一起。
“陛下,我,我是,漠北人......”阿彩早已没有了力气,声音很小,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脆弱。
“朕知道,先帝最好的朋友也是漠北人,王叔的妻子也是漠北人。”南文卿皱眉道。
他心里清楚,阿瑶之所以这般抗拒这个小姑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年她师尊的死,还有......阿彩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南文卿将她抱入了离这里最近的枕寒殿。
寒气被隔绝在了门外,南文卿又去盛了碗热腾腾的姜汤,讨了件貂皮大衣给她裹上,好不容易才将身子才暖和过来。
小姑娘坐在檀木椅上,仔仔细细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桌子正中央有一盆兰花,不过看起来大家最近都有些忙,这兰花已经许久没有人照料了,竟有些恹恹的。
四肢的知觉在渐渐回来。
“其实我来过这里,她走后我就来过。”阿彩独自喃喃道。
南文卿没有回话,只静静地听着。这个“她”自然不是指这枕寒殿的主人,而是雪地里的那个疯丫头。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在万松林遇见将军,银鞍白马,甚是潇洒一一”阿彩回想着,伸手朝兰叶抚去:“我当初还以为是哪位将军家风流俊逸的小公子呢,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