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烈兒選擇了一個最糟糕的方法懇求。她抽出箭矢──對準國王的同時其他Jing靈也抽出武器瞄準她──瑟蘭督伊確實感到訝異,他下意識以身側對她。
她說,「你以為你的生命比他們更有價值。」
遠遠看到這場對峙的勒苟拉斯旋即衝了過來。
沒有誰比勒苟拉斯清楚陶烈兒有多接近死亡。她甚至不會死於遠處國王護衛們的武器下,父親隨時都可以將其一刀斬落。這樣的距離,面對父親的刀,勒苟拉斯也不敢說自己能夠閃避。
閃避不了的下場就是死。
「但你沒有絲毫溫暖。你心中沒有愛。」陶烈兒只想刺傷對方,冷酷無情的國王怎麼能懂在意的那個人即將死亡的絕望!
瑟蘭督伊短暫別過臉。有一瞬間她以為她成功傷害了國王,可以看見高貴的辛達Jing靈羞愧的模樣。
國王揮了一刀。
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弓已斷成兩截從手中落下。
「妳懂什麼是愛?妳一無所知!」瑟蘭督伊刀尖幾乎抵上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你對那個矮人的感覺不是真的。妳認為那就是愛?妳準備好為此犧牲了嗎?」
陶烈兒無法動彈,她沒有見過國王如此憤怒的模樣。
她會死在這裡。她腦中只有這個念頭。
介入這場單方面壓制的勒苟拉斯壓下國王的刀。對國王刀刃相向是叛國重罪,任何Jing靈都可以將陶烈兒當場格殺。他不知道該如何勸退父親,只知道父親絕對不會傷害他。情急之下他說:「你如果要傷害她,就必須先殺了我。」
瑟蘭督伊確實放下了刀。
勒苟拉斯避開父親痛心的表情,有些許愧疚。他知道陶烈兒犯了大錯,他不該感情用事包庇、甚至在他的國王面前抽出武器……但父親總會原諒,無論他做了什麼。現在他只能低頭轉身對陶烈兒說:「我和妳一起去。」
勒苟拉斯知道他的父親不會放任他深入險境。
尤金與霧尼跟著金髮的Jing靈移動。他們在戰場上盤旋了一會兒,各自往不同方向飛去。
死亡在戰爭中遠遠無法避免。對國王刀刃相向的女Jing靈與牠們看著成長的小王子在矮人之後登上渡鴉嶺。
Jing靈的內心在追尋什麼呢?牠們不知道。
牠們知道弱小的人該要明白無法憑一己之力挽狂瀾。弱小並非毫無作用,可絕非把自身暴露在眾多敵人目光下。
或許事情發生前沒人覺得自己弱小,就像那名女Jing靈一樣以為可以挽回矮人之死。牠們看過很多無法專注敵人的下場。女Jing靈在敵人環伺下讓感情主宰了自己、也讓矮人分心,最終導致年輕的矮人弓箭手死在她面前。
波格死在Jing靈王子刀下;阿索格死於矮人之手,那些矮人王族同樣也被仇敵所殺。
剛達巴的半獸人軍隊被迷霧山脈的巨鷹攻擊。
鷹王順風而下,把在山坡上的半獸人甩下懸崖。換皮人從敵人後方衝入戰場,他的獸形比食人妖更巨大,不管是半獸人或惡狼都被他踩成爛泥、或一掌憤怒掃開。平原上鐵丘陵的丹恩揮舞戰斧趁勢反擊,瑟蘭督伊守住了戰略要地。他們都清楚明白自身職責所在。
失去主帥、喪失戰意的半獸人四處逃竄。
獲得絕對優勢之後是追擊,無論Jing靈或矮人都對半獸人毫不留情。
勝利並沒有帶來喜悅。
至少對孤身踩上渡鴉嶺的瑟蘭督伊是如此。
他沒有派出任一名士兵前來渡鴉嶺。身為父親他不能任勒苟拉斯與陶烈兒勢單力薄面對這裡的半獸人、作為國王他不能讓子民因為王子的錯誤決定付出代價;於是在父親與國王之間,他選擇履行國王的職責。
即使這個決定可能失去他的孩子。
現在到了他必須面對自己決定的時候。
瑟蘭督伊沒有忽略渡鴉嶺上的屍體,每一具。
每一眼都是不安。他害怕自己遺漏、也害怕真的看見,這是他頭一回走在屍體堆砌的道路上如此惶恐。
從通道裡某具屍體上抽開視線,四周他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他原打算繼續往前。
勒苟拉斯走向瑟蘭督伊,他能看得清楚父親臉上如釋重負的神色。
他覺得羞愧。沒有做成任何事還讓父親孤身涉險,他本該是要最瞭解國王責任的一個。他確實對陶烈兒有好感,於是許多時候他不曾反駁對方天真的正義。
是的,父親早說過陶烈兒自有追尋之事,他將一切看在眼裡不點破。
他因為私心對國王刀劍相向。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王子、是國王的血脈……他背叛了國王。叛國之罪,理當被放逐。
低頭避開父親雙眼,想要快步離開這個令他愧疚的地方:「我……不能回去。」
「你要去哪裡?」
父親的聲音依然溫柔。勒苟拉斯頓下腳步、半迴身,看著地面。他選擇自我放逐,卻對該往何方徬徨不已:「我不知道。」
「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