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人群轰然炸开了锅,各种含义的眼神在何惜遇身上不停打转,何惜遇没说什么,站在原地任人打量。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脸色有些憔悴的年轻女人走出来,看了何惜遇一眼,开口道:“我爸让你进去。”
“开颜,会不会说话,这是你弟弟,里面的也是他爸!”罗老先生斥责道。
“哦,”罗开颜撩开碎发,冷冷一哂,“说错了,是你爸让你进去。”
何惜遇手脚有些凉,紧紧攥着陆自寒的手支撑自己,往病房里走去,却被另一个远亲拦了一下,Yin阳怪气地道:“要真是小少爷,进去也就进去了,陆总您跟着算怎么回事啊?”
没等陆自寒说话,何惜遇就冷声道:“我们在法国领过结婚证,他是我的丈夫。”
“这,这,法国的证可不好使啊,咱们国家的遗产继承法可不管同性伴侣。”边上的人议论得七嘴八舌,倒是罗大小姐看着心情变好了一些,扬声道:“继不继承的您说了不算,二表叔,罗总还在里面喘气呢,您就张口遗产闭口遗产,这不是上赶着咒人么。”
趁着众人被怼得没话说,罗开颜把二人领进了病房,远远站定,对着病床上的人道:“爸,您天天念叨的宝贝儿子来了。”
病床上的人五六十岁,年轻时倜傥的皮囊已被病魔抽成了枯树皮,此时他瞪着黑洞的眼睛,盯了何惜遇许久,口中发出“嗬嗬”的咯痰声,好半天才发出浑浊的声音:“我的儿子……”
罗老先生抹了把眼泪,推推何惜遇:“快,这是你爸,叫爸爸。”
何惜遇沉默良久,忽然笑出了声:“爸爸?你凭什么当我爸爸。”
“你们是不是以为,但凡是个男人,贡献了一个Jing子,就有资格做父亲?”何惜遇平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罗总,让我告诉你,你不是父亲,你是强jian犯。你和任万山沆瀣一气,在二十五年前那个夜店里毁掉了我母亲的一生。你也配认我做儿子?你听好了,我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犯罪的证据。”
“何惜遇!你在说什么?!”罗老先生又惊又气,看见病床上的罗总脸色煞白,生命体征急转直下,差点当场昏了过去,一群罗家人不顾阻拦手忙脚乱进来搀扶,只有何惜遇和罗开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何惜遇头晕得有些站不稳,被陆自寒半扶半抱着,仍要坚持把话说完:“你该庆幸自己快死了,不然我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让你在牢里戴着呼吸机过完剩下的日子。”
“我送你们出去。”罗开颜在前面挡住人群,对两人道。不知谁的谩骂声传到耳边:“何惜遇,你这样刺激罗总,别想拿到一分家产!”
陆自寒皮笑rou不笑地回道:“罗家上下的家产加起来,还比不上陆氏一个子公司一年的流水,你们舍不得就自己留着吧。”
三人趁乱离开病房后,快步走到地下车库,何惜遇慢慢稳定下情绪,才对罗开颜道歉:“很抱歉罗小姐,我今天的话可能会导致罗总病情加重,后续有医疗费需要我负责的,请尽管联系我。”
罗开颜轻轻一笑,像冬泉破冰般化开了脸上的冷硬和不耐:“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说得漂亮,我刚才忍了半天才没鼓掌。”
何惜遇弯起眼角,又道:“遗产的事请你放心,我不认罗家,自然也不会拿罗家的财产。”
罗开颜摆摆手道:“罗总到处留情,却一辈子没求到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个gay,注定他断子绝孙,我已经很解气了。家产的事我不在乎,本来也就是想全抢过来再捐给福利院,气死那帮老亲戚。大学读金融的时候和家里闹掰了,自己勤工俭学,没花过家里的钱,以后我也不会用罗家一分钱的。”
“开颜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我的农场来看看。”何惜遇笑道,“最近新开了科技园,技术开发和财务运营方面都很缺人手。”
罗开颜也笑着回答:“好啊,乐意效劳。”
何惜遇和陆自寒离开医院时,罗总尚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罗老先生又派人挽留何惜遇,想要他回去再看一次,哪怕做做样子,承认自己在罗家的身份,就是罗家的正统继承人了。再再不济,签一份捐Jing协议,留几颗Jing子给罗家,让罗家延续血脉也好。
何惜遇听完,没再回应来人,头也不回地坐上了陆自寒的车。
车子启动之后,何惜遇问陆自寒:“我自作主张要去医院,你生气吗?”
陆自寒把车开出两条街,才回道:“我说生气你就不去了?”
何惜遇想了想:“那倒不会。”
陆自寒:“那你问个屁。”
何惜遇莞尔:“还真生气了?你骂人都不拐弯了。”
陆自寒一脚油门通过红绿灯路口:“本来就不拐弯,这里都是直行路段。”
“神经病。”何惜遇轻笑出声。
此时街道上车水马龙,无数车辆各自赶赴回家的路,华灯初上,好一派温馨热闹的样子。何惜遇靠在窗上看路灯,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