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带着远方的缥缈传入我的耳朵。从那不肯停下的声音中我好像听出了无数深切的留念。
福至心灵般的,我转回了头。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如同昙花一现般的背影。
但是无人再知昙花下一次再放会是何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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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当我睁开双眼时,怔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身居高位多年又思绪敏捷的一派长老很少会有如此迷茫又难以置信的时候。
忽然,外面的世界变得喧嚷,多年的经验使我下意识的便做出了应对措施——我挥手流转灵力布下了隔音结界。
我震惊的看着我刚刚涌出灵力的左手,两只手不自觉地掩上了面容。
难以抑制的笑声自我的指缝逃出。
从前只听闻有无数执念太深的人进入幻梦之境无法脱离,却从未听闻有人发现重活一次的秘术愈机遇。
我快速的念出了一句咒,一只手轻轻划过半空。
啊啊......这张脸......
我看着水镜中那张稚嫩且尚带婴儿肥的脸。上面没有第一次没有冷漠,没有厉色,没有厌恶,更没有那碍眼的疤。
只心念一动,镜子中的人便换了个。
外面是要例行找茬的弟子们,本来同往日一般嚣张。但有个人直直地想要冲进去看那废物的模样,却被一股霸道而又温和的灵力弹开。他不信邪的叫了好几个人一起踹门,结果被齐齐弹出几米。
刘沐雨伸手拦住了后面的人。“走吧,看来人家已经成功获得不俗的修为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到这儿了。”
“任务??”其余弟子疑惑不见,当初不是说这人生为真君的最后一个弟子饱受宠爱,却毫无修为,好吃懒做,不努力修炼,于是召集大家替真君教训教训吗?
刘沐雨摇摇头却并未解释更多,只是又说了一遍,“走吧。”
辜知风并没有管门外的人,上一世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切。只是他能不理睬他们、不在乎他们、不屑于管教他们,却放不下对那个人的一切执念与渴望。他在脑海里思索了很久,自己从面容看来,应该是回到了自己单方面怨恨师尊、单方面误会一切之前,那么事情无疑是有转机的。
是夜,天气晴朗,明月皎皎,偶有微风吹过,吹得树影摇曳。
辜知风把自己收拾的可怜兮兮的,就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师尊了。
“师尊,您睡下了吗?”
裴琼此时正在读书,听到自己那个最小的徒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心里疑惑,为何这么晚了还过来。况且素日里自己这个徒弟是最沉默Yin郁的,怎么听起来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感觉?
裴琼没有再细想,只是答道:“为师尚未。夜间风寒,有事还是进屋来说吧。”
辜知风轻轻推开房门甫一近身,便感觉到那股他苦苦追寻多年的温和灵力正在他的身上缓慢却不凝塞地流转。辜知风忍克住心中的冲动,面上维持着可怜巴巴的模样。
“师尊...徒儿虽平日里就不受其他弟子的待见,但徒儿只当与他们合不来,就算偶有口角争纷也未曾同您说过,只是想着这种小事不必惊动师尊您...可是他们竟然变本加厉,认为徒儿定是被您所厌恶,今日竟然踢开徒儿房门,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便要打我,说我做您的弟子这么多年,修为却没有丝毫进步,如此废物不能修习灵力,莫不是魔族jian细无法适应体系云云,紧接着就要把我打死防止我祸乱宗门......”
这些事虽不是今日发生的,但也是上辈子自己亲历的。那个时候,自己从未同师父说过这些,紧紧束缚自己的网,是自己一手织成的。就当,替那个时候的自己同师父撒撒娇,寻求帮助吧。反正,他知道,师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裴琼见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怕不是吓得呆愣了。把书放在一旁,将那垂头的人揽腰靠近了些。两手捧上他小徒弟略显稚嫩的脸,看他小脸还带伤痕,一双平日里Yin郁晦暗的眼此时却含着泪,欲泣未泣,活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裴琼心想,虽平日里不表现,但毕竟还是个小孩。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他不住地低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让一个小孩独自经历这么多,而自己身为他的师父,不但有众多弟子,还未曾对他有过关注,就好像那时候的行为只是临时起意一样。今日他这般,想必是积怨已久,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累积的压迫,才会选择来找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对他而言未免显得薄情寡义的师父。
两手将人搂进怀里,感觉到他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心中微叹。抚摸着小徒弟略显毛躁的发,感受着他周身的寒意,无言的安抚着。
辜知风虽有一瞬间觉得不对劲,但他此刻好像回到了上辈子那个Yin郁无助又渴望的时期,从未获得过的关爱突然而至,他已无法思考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了。这是梦吗?辜知风有一点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