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花灯会,满地繁华盛世烟景。
桥头江南歌女清唱《采莲曲》,字字婉转,句句珠玑,歌喉宛若天籁音,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别经年,再回北京城已觉物是人非,街头巷陌热闹非他处可比,果然天子脚下风气大不寻常。
人群中两个通身贵气的男子惹人注目,年轻的那个似畏寒,裹着厚厚的紫狐裘袍,样貌清俊,神似崩逝多年的前太子爷。
年长的那个端重稳健,眉目英俊,目光犀利,有着难以言喻的气势,不怒自威。
这两人正是四处游玩的前康熙和太子,神州大地闲逛一圈回到原点。
胤礽颇为赞许,“早些年还有旱灾,震灾,雨涝天祸,四弟都处理得很是恰当。听说他对贪官污吏最是没有容忍,几要追上前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单看这北京城,即便是上元花灯这样盛大的日子,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四弟还是有本事的。”
玄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他既然接了那个位置,这些就是他应该做的。”
胤礽还要再说,突然前方出现sao动,像是打他的脸一样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马受了惊,不听指挥,将井然有序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犹如蝗虫嗡乱。
桥头的歌女受到惊吓,险些失足落水,惊叫声中被那一掠而过的马上年轻男子抱起带到马上,避免一遭惨祸。
玄烨看到闹像后脸色一沉,伸手将胤礽拉到身后,大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马辔头,惊马不能安静,他干脆拔出刀一刀就割断了咽喉。
可惜了一头大宛名马。胤礽走了过来,狼狈跌倒在地的年轻男子爬起来,一抬头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如被点xue一般僵住了。
胤礽也觉得这男子面貌熟悉,却没认出来。倒是玄烨认出了,但是没作声,拉着胤礽要走。
“二哥!皇阿玛!”
胤礽脚步顿住,豁然回身,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才认出原来他是胤祉。
胤祉晒黑了许多,模样只依稀残留着小时候的样子,和他记忆里的有些差距,所以乍一看没有认出来。
胤祉呆呆的望着他们,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们,生怕眨一下眼面前的两人就会变成幻觉消失。连被他救下的歌女道谢也恍然不觉。
但是太子胤礽和康熙都已不在这世上了。
胤礽定了定神,略掉眼底泛起的shi热,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
胤祉把目光转向玄烨,玄烨更是不为所动,冷酷地道:“谁是你阿玛?”
可怜的胤祉呆住。
闹了这么大一场闹剧,要不了多久官府的人就会闻风而来,朝堂中老臣破多,玄烨和胤礽也怕被人认出来,赶紧离开了是非之地。
玄烨抱怨道:“我说不要回来,你非要回来看看,这下好了,碰到老三了吧。”
“碰到了不更好?都多久没见了,我还真有些想他了。”
“老三就算了。”玄烨轻哼了一声,他可不想老四也来了,要是他来了倒也好,就拿不务正业耽误国事教训他一顿。
胤礽本来还预备着到处逛一逛,这下子玩闹的心思也没有了,但是离开之前他有一件事要去做。
七叔隆禧,多年未去祭拜了。
他们到了墓前,发现已有前人祭拜过,而且那人才刚走,烧过得纸钱残余着零星的火烬。地上的蒲团是两个,说明来的是两个人。
不用猜也知道来得人是谁,多年来都是他们二人——七叔的独子富尔祜lun,另一个则是七叔心心念念之人了。
“听说七叔去后,曹寅就去了纯亲王府当差,看顾着七叔的血脉,终身未娶。”胤礽半跪着摆放香烛,言语唏嘘,“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人都去了,凭白的挂念着徒增烦恼。这一烦恼啊,就是一辈子的债,还不清了。”
玄烨站在一旁看着,不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他都不必跪祭隆禧。所以等胤礽把东西摆放好,就把他拉起来,弯腰拜了三拜也罢。
胤礽轻声问:“阿玛,你说曹寅如果真的对七叔有情,为什么早不说呢?七叔如果知道这一点,会不会就不用死了?”
“猜测这些是没用的,况且身在高位,有些东西注定了不能自由。”玄烨淡声道,看得很开,要不是他对保成生了心思,是绝不会体谅男风有何可体谅的。
胤礽想起了大阿哥,也为了一个男子闹得满城风雨,可惜隆禧生得太早了,他相信要是晚个十年,康熙或者雍正就不会为难他们了。
在封建的社会,上位者顺民意,也承天恩,恩旨如何,百姓自当服膺。
“好了,走吧。”玄烨牵着胤礽下山,逐渐走进满城灯火里。
夜宿望江楼,不速之客登堂入室。
胤礽正和玄烨举杯对饮,桃花酿的香气清香无比,浮动一室。
进来的人怔怔看着他们半晌,还不等开口就立刻纳倒便拜,“胤禛参见皇阿玛,参加太子殿下。”
“咳咳……”胤礽被一口酒水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