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碰他?”殷池野轻笑着低声重复一句,单手按在桌案边缘,纤细的指尖以一种平缓的速率在上头轻轻敲击着,“敢问白公子有何资格对我这般说话?”
白屿抬步跨过门槛,提剑径直走来,目光在殷池野身上顿了一顿,接着往他身后瞟去,却因光线太暗,又被人遮挡,白屿只见到一片雪色的衣角。他又将视线转到殷池野身上,快速扫了一眼,掠过他胸前似是被人抓揉而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襟,最后凝在他shi润的唇上,目光锐利有如实质,眉心狠狠折起,五指攥紧手中剑柄,骨节咯吱作响,手背青筋暴起,“你对他做了什么!”
殷池野轻嗤一声,“自然是做了我该做的。”说着,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又略略扩大了些,抬了另一手轻轻在自己唇上点了一点,暧昧地来回轻轻摩挲了一下,神情魅惑而妖冶,意义不言而喻。
“你!”白屿双目一寒,眸中迅速聚起风暴,他又往前走近几步,抬臂将剑尖指向对方,压低了嗓音道,“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可笑。”殷池野嗤笑一声,在桌案轻点的指尖微微一顿,对指向自己咽喉的森寒剑尖视若无睹,垂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胸前衣襟,同一处褶皱要来回反复地用手指抚平,动作又轻又柔,像是不舍,又像是在炫耀。
片刻之后他才抬了头,满意地看见对方神色愈加Yin沉,被人搅了兴致的不悦便稍稍淡了几分,看起来心情不算太差,“他是我相思的教主,何时轮得上你旭日庄的人来向我讨要?”
白屿紧抿着唇,目光锐利如刃。若是眼神能伤人,对面站着的早已千疮百孔。须臾,他唇角微微一勾,面色稍霁,“他曾说过心悦白某,还说要与白某成亲,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他便算是我旭日庄的人了。既是如此,白某向阁下讨回夫人应该不算过分。”说着,他唇边笑意扩大了些,看着人的眼神略带几分讥讽,“何况,如阁下这般利用蛊虫,妄图Cao纵教主、于他不利的人,应是没有资格留在他身边的吧?”
殷池野闻言面色不变,轻点桌案的手指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停了下来,指尖狠狠压在桌案上,坚实木材制成的桌面竟是微微往下凹陷了一小块,垂在身侧的另一手则紧紧握成了拳,掌心深陷,手背青筋凸起一片。
他按捺着心头忽而涌起的暴戾,面上则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轻轻“咦”了一声而后讶然道,“可我从未听闻教主大人说起过有关白公子的事情。”他观察着人的表情,见对方又沉下脸来,心头立时涌上快意,顿了一下之后,他故作苦恼地轻叹了一声,“教主大人风流成性,在外面遇见合眼的老喜欢往榻上带,有的后来还会被带回教中,但大多数却转眼就被抛于脑后。前一阵还有人追到相思教来,在我教门前跪了几天几夜,只求教主大人见他一面,但教主大人并未搭理。”
殷池野满意地看着对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连握剑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心下更是愉悦,面上则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关切地轻声道,“白公子不会也被教主大人欺骗了感情吧?”他苦恼地蹙了一下眉,“相思教虽与旭日庄立场相对,但我实在不希望两方因此事闹得不甚愉快,甚至挑起正邪之争。”
白屿紧抿着唇,沉默不语,眸中晦暗不明,辨不清神色。
殷池野又轻轻敲击着桌案,节奏不疾不徐,“为表歉意,相思教愿再献上一份大礼以向白公子赔罪,白公子意下如何?”
白屿闻言面色更是难看起来,“不必,白某受之不起。”
此人实在心狠手辣、卑鄙至极。他半月以前便曾收到过此人送出的“大礼”——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人头的模样与沈墨有七八分相像,是他见过的那名吹奏血玉短箫Cao纵死尸的红衣男子。他初时并未细看,乍一见之下心神大乱,因是在练功时收到的下属信报,还险些当场走火入魔。后来认出这不是沈墨时他还是心有余悸,连着数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恨不能背生双翅立时飞到他朝思暮想的人身边,亲眼看一看他是否安好。但他光是派人搜查来信者与相思教的情报便花费了许多时日,直到今时,今夜。
他设想过无数种两人重逢的情景,但这其中实在不包括今夜见到的这一种。
多么令人心痛、心碎!
这个人,难道就当真如此心狠、当真如此薄情寡义,分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却又狠心将他丢下,弃如敝履!现下又这般不愿见到自己,好整以暇地躲在那劳什子左护法身后,好整以暇地做壁上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他怎么忍心!
白屿心中愤恨难平,只觉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不畅,全身像是在被烈火炙烤着隐隐发烫。一月以前便埋藏在心底的极端而Yin暗的情绪在这一刻如荆棘一般野蛮生长,四处蔓延着直至包裹整颗心脏,如凶兽一般咆哮着横冲直撞似要冲破胸膛的束缚,将外头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但这些情绪尽数被他深深藏进眸中。
殷池野蹙了一下眉,假意客套道,“那怎么行?无论白公子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