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力图让自己清醒,首先就不能被他抱在怀里做决定,艰难走了两步站直,两腿因为血ye循环不畅又痒又麻又痛。
现在他即将面对的,是一项事关重大的抉择。
如果他选择了这条路,那意味着以后远不止是大学,到时候,肩上除了风花雪月,更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很多事将会变得很难预测。
更何况,耀眼如池绛……他从来都是自信的,从容的,天之骄子,应有尽有,想要什么都会轻易就能得到的模样。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等自己吗?
萧雨低下头长久地思索,一种比刚才还要令人难过的憋闷感在心中蔓延。
究竟应该怎么做?
他低头时,淡如水的眼尾线条延展出少年人独有的英气,如同即将开锋的利剑。
许久,微风轻拂,朝阳映着柳树低垂的枝条,轻轻拍打在萧雨裸露的后脖颈上,带来些许痒意,惊醒了陷入沉思的人。
萧雨深深呼出一口气,算了,先不管以后志愿如何,眼下稳定住成绩才是最重要的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你说的住家授课,效率高吗?”他抬头有些羞涩地问向池绛。
身旁被他提问的人双手抱胸,松弛地倚靠着车门,先前萧雨在权衡的时候,他一直在沉默,这会儿闻言微微点头眸光流转瞥向他:“当然,因为从前他们就是这样教我的。”
“……”萧雨哽住了。
怪不得啊,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的宝贝池绛从来不用听课也能考成那样,原来该学的人家早就学完了。拥有这种成绩,确实可以证明这方法可行。
“……等等,不对啊……”萧雨整个人忽然愣住,“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学校上课呢?”
这不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吗?富家少爷都这么闲的么……
池绛移开视线,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你想好了吗?”
萧雨却没有办法立刻随着他转移话题,不断因为深深的疑惑眨着眼睛,一副因为信息量太大头脑宕机的模样。
被他盯着的人抬了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再不做决定,就要迟到了。”
名贵的表盘反着清晨最透彻的暖光,衬得他的手愈发修长。昳丽的一双手,明明刚才还……。
萧雨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抛开那些带颜色的绮思:“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院校?”
“没有。”
见他回答的这么果断,萧雨眉头一皱:“怎么会没有,那你打算考去……”
“没有打算。”
萧雨有些发懵,他听得出来,这并不是什么赌气或者任性的敷衍,这明显就是池绛很坦然的内心想法。可是……为什么呢?
沉默了一瞬,他在心中略微组织了下语言:“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分开怎么办?”
黑眼珠蓦地盯上他:“你说的分开,指哪种?”
萧雨忙摆手:“就是你在A市,我去了相隔很远的B市那种分开。”
池绛定定地看着他,时间好似在这一瞬漫长得没有边际:“萧雨,我给过你钥匙,那间房你还没有打开过是吗?”
此话一出,萧雨彻底懵了:“嗯……是的,还没来得及。”
身旁的人似乎比他还要意外,在他回答完后,萧雨第一次在他脸上读到一个类似于迷茫的情绪,短暂而又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扑朔。
“果然。”他听到池绛这样说。
没来由的萧雨有些发慌,他从来没见过池绛这个样子,那间房间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秘密?
萧雨去拉他的手,接触到却是一片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他下意识去用手包住。
“没什么。”池绛任由他握着,视线在萧雨的脸上附着,眼神却全然是在想着别的什么心不在此的模样。
萧雨急了:“马上回去学习,回家就去就用钥匙看看,我们现在就走。”
这样着急的话语,似乎终于让池绛的神思某个缥缈无边的地方归位,他伸手打开车门:“上车。”
回去的路上,车内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旖旎,反而一片无言的寂静。
池绛从上车就在微皱着眉头闭目养神,萧雨过了一两分钟也没敢搭话,他很少有读不到他情绪的时候,可现在确实不太懂。
半晌,池绛头也没抬,说出口的话语却是质问:“你坐在哪里?”
萧雨聪明得很,乖乖挪到他腿上,小心翼翼往他怀里一趴。只是这次池绛却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双手环住他。
是很小的细节,但无法忽视,揪得萧雨一颗心七拧八拧慌得要命。
他能感受到,这人周身都是僵硬的,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不过车子转弯颠簸的时候,他还是腾出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腰。
窗外下起了雨,斑驳的雨点稀稀疏疏的打在玻璃窗上,由着行驶中的斜风将其歪着吹落。
萧雨安静的听着窗外的滴答声和池绛胸膛下规律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