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怪事特别多。
长安城里死了个戏子。贵妃娘娘原是个男的。太子妃与大将军深夜共处一室,皇太子殿下竟一笑置之,看不见似的。
更有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全帝都最最仇视龙阳的御林军正四品侍卫萧阿九,有朝一日,竟也成了南风馆的常客。
旁人都说,他是情字里栽了跟头,一不小心爱上了我。
我却知道,不是的。
他不爱我,更不喜男色。
【一】
一月七八日,每逢休沐他都来。一壶桃花酿,两碟糯米糕。不过夜,也不避嫌,大堂里寻个喧嚣处,一坐便是一整天。
他生得好看,相貌在英武和俊美之间,笑时灿烂如暖阳,沉默时眼神垂下来,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Yin影,也是深沉而蛊惑的模样。
他总是坐在最显眼的位子上,抬头便是舞台,台上便是小倌儿抚琴献唱。他有时听,有时不听,不听时眼神游离着,手指不自觉的去捏碟子里的糯米糕,也有时他的眼神落在小倌儿的身上,却出神想着旁的事,神色忧虑又疑惑,好像有什么问题永远也弄不懂似的。
每当萧阿九出神时,总有无数道目光朝他望。
喜好龙阳的公子哥们心里有一杆叫做“欢喜”的秤,萧阿九这样的,举止潇洒,行为从容,身姿雄发又相貌俊美,是他们最最着迷的。
只是着迷归着迷,没人敢随意招惹他。
很久之前,萧阿九是皇太子殿下的亲卫,关系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起读书一起骑射,同伴同行,恨不得同食同住。皇太子殿下望他的目光深如永夜,漆黑一片包容得望不到边。
他们都说,萧阿九面上是皇太子的侍卫,床上是皇太子的娈童。
后来,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夜里被抛尸到了护城河边。皇太子迎娶齐尚书的嫡女为太子妃,两人成双入对,琴瑟和谐。
于是娈童的说法没有了,帝都里的公子哥们蠢蠢欲动。
最开始是九王爷家的三公子,他于东宫墙下对萧阿九邀欢,萧阿九面色一沉,拿出打狗的棍子,三棍下去便打折了这位皇亲的小腿骨。
后来是当朝探花郎。探花郎年轻俊朗,又有才学,起先因想入东宫做幕僚与萧阿九相识。两人投缘至极,还未科举时便一起相邀去游湖吃饭。探花郎一直爱慕他未曾说出口。直到高中,他面对着他,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
萧阿九没有打断他的腿,只笑着说,王兄,今日贺你高中的酒饮得太多,你有些醉了。
之后一个月,萧阿九为了不见探花郎,一月未出东宫。
这一个月里,探花郎写了无数的情诗词句,用信鸽传入东宫府中。一月三十日,他写了三十一首诗,二十八阙词。东宫宫深似海,信鸽一去不回。
后来还是皇太子殿下看不下去,劝着萧阿九去见了探花郎。
一月下来,探花郎害了相思病,丰神俊朗的相貌瘦的没了人模样,萧阿九却又长高了些,瞧着愈发干净舒朗。
“我不喜欢你。”萧阿九把写着情诗的折扇摔到了探花郎脸上。口中的话如刀子般,一字又一句。
“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男欢女爱是天性,夫妻二人是lun理,你们这些喜欢男人的人,真叫我恶心。”
探花郎黯然而去,连着生了几个月的病。后来的觊觎者,也渐渐知道了萧阿九的为人,再不敢走上前去。
京城里美人许多,普通的官绅子弟惹不起皇太子身边的红人,王子皇孙也不会给自己平添不快。久而久之,但凡好龙阳一口的,遇到萧阿九都是能躲就躲,敬而远之。
今朝却不一样了。
往日在东宫值守的萧阿九被调去了御林军。皇家薄凉,昨日情意,一夕淡如白水。这位活祖宗不知如何得罪了皇太子殿下,脱离了东宫,虽然仕途宽广平步青云,皇太子却再不肯见他。
起先萧阿九每日都去东宫大门前站着,后来久了,便也不去了。
休沐时直接来到南风馆里,有时闲聊说话,他也从未提过皇太子殿下。
【二】
他喜欢坐在大堂听小倌儿唱曲儿,有时坐的累了,便点上我一起去屋中榻上躺着。太阳落山前他必回家,于是每次我们回房阳光都是灿烂的。
开始时我还紧张。喜欢白日宣yIn的客人往往有些奇怪的爱好,他虽瘦,却也健硕,我怕被他折腾一番后半条命都没了。
后来才知道我如此多虑。他不碰我,只是躺着休息,开始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便往床榻里面挪一挪,轻轻拍拍余出的一角。“一起吧。”
我便依言僵硬的躺上去。开始他阖眼躺着不理我。后来盯着我的侧脸出神,一片静默。再后来他喜欢抱着我,用结实的手臂把我环进他的怀里。我的脊背感受到他心脏在跳动,结实有力,是平稳均匀的。
最后,他问我。你之前的客人,都是如何对你的。
我怔了怔,换上乖顺的皮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