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动手!”单月笙话音刚落,“咚”的一声巨响从向湮身后响起。只间桌子被掀开,土色的桌布落地,一身黑衣的岳云龙冷着一张脸。白刃出窍,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矫健青年也从人群中挤出。
不等那些隐匿在人群中的大汉出手,向湮便听到四周传来接二连三地击打声。岳云龙拳拳到rou,短短几十秒就已制服数人。然而对面也不是等闲之辈,十几人半明半暗,竟从外向内编织出一张包围网,将黑月会的人团团围住。
向湮一条胳膊挡在单月笙身前,正打算递给他一把刀,就见单月笙从方才岳云龙藏身的地方拾起一把唐刀。刀刃出鞘,雪白的银刃上照映出向湮的脸,一闪而过。只听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一把即将落在向湮后脑勺的斧子被错开轨迹,狠狠劈开身后的桌子。
向湮身形一矮,下一瞬手掌直接撞上那人的下巴,将他击飞出去。“嗬!”与此同时,他长腿一扫,一个正打算近身的男人应声倒地。视线左右飞速转动,大约还有五、六个男人正虎视眈眈地准备袭击。几乎是一刹那向湮就做出了决定,他抓住单月笙的手腕向外围冲去。
大约是碍于人群,对方没带热兵器。向湮这具身子虽远远比不上从前,几个回合下来还是将挡在面前的三个大汉制服在地。他冲出人围,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承受不住负荷开始发抖,大腿的肌rou紧绷着又酸又疼,汗水从嘴边划过留下一丝咸味儿。
他带着单月笙直接翻上屋檐,越入一家酒楼。他肩膀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刺破了,鲜血涓涓不断地涌出来,布料黏腻地紧贴着他的手臂。他整个人就跟下山的悍匪似的,一个眼神扫过去,本在酒楼里笙歌的客人都惊得鸟兽四散,不一会儿就静得落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向湮吁了口粗气,却不敢放松。他撕开自己一边袖子将伤口缠好,试着动了动,发现抬不起来,便换了只手拿刀。做完这些,他才注意到单月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包扎伤口的动作有没有暴露什么——但向湮此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乎这些了。敌人在暗己方在明,不知何时会来第二波袭击的情况下,他只能击中所有Jing力索敌。
可偏偏单月笙就跟看不明白情况似的:“为什么带着我一起跑?”
“啊?”向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带着你跑,让你留那儿挨打?”
“你觉得我很弱。”单月笙动了动手腕,银刃忽闪,将桌上的一只茶壶切成几瓣光滑得瓷片。他垂下手,看着向湮,似乎在说:你看,我很强。
“不是,对方怎么看都是冲着你来的。那儿人多,躲得过明的防不了暗的,那些人保不住你。”向湮说到一半,又重重喘了两口,自嘲道,“哦,不过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了你就是了。”
单月笙不说话了,向湮便以为他是问完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单月笙轻笑一声:“哦,你想保护我。”嗓音低沉悦耳,就像秋日枫叶被风吹动时的沙沙声。
“什么?”向湮被他这声笑得起了鸡皮疙瘩,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却听着实沉,步步都跟踏入地心似的扎实。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应当是刀,两、不——三把。
向湮向后退了两步,扯着单月笙一起躲进一根柱子后,双目直视着楼梯口。
红色的木扶手连接着一片晦暗,逐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先是侧脸,再是健硕的身躯,最后男人站立在楼梯口,缓缓扭了下脖子,“喀哒”一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尤为明显。他转过头,露出了额头上拿到横纵扭曲的伤疤,声音狠戾沙哑:“项洋,老子知道你在这儿。”
向湮一愣,他花了几秒功夫认出这人——正是他刚醒过来没多久,帮王小二教训过的那个蜈蚣头。他都快把这事儿忘了,没想到人记恨到现在,来找他复仇了。他咬了口舌尖,瞥了眼站在身后的单月笙,要不是单月笙身边总跟着十几个人,今天自己可能真要栽这儿了。
握紧手里的刀,他压低声音对单月笙说:“我来。”说完,他低下身子躲藏在桌子的Yin影里。红桌布做的帷幕将他的身影掩盖,透过桌布下狭窄的缝隙,他能看到蜈蚣头的一双大脚在餐桌间来回踱步,间或掀起桌布寻找他的身影。
“项洋老弟啊,别藏着掩着了。你给老子出来,咱们好好谈谈。”蜈蚣头的声音穿梭来去,偶尔打翻几只盘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逐渐变得不耐烦,干脆扯下一张桌布,桌上的东西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响。怒吼震动得余音绕梁:“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向湮不理,快步绕到蜈蚣头背后。仅隔着两张餐桌的距离,他探出半个头,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干燥的手心握紧了刀柄,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穿过蜈蚣头的腋下锁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将刀刃架在脖子边。他沉声警告:“不许动。”
“呃!”蜈蚣头凝噎,眼里血丝更甚。他胸腔嗡鸣,两条如虎壮的胳膊暴起青筋,脖子一鼓起,就被刀刃割破了层皮,冒出血珠。他吃痛,深吸了两口气镇定下来,声音也稳了不少:“项老弟,你这是做什么?”